不到四十,他的額前已經生出了幾縷白。
深邃的眼,大大的,眼角略有上挑。
高高的鼻樑,唇線明顯,緊抿的時候,左頰似有似無的酒窩,顯得剛毅的面,略帶柔和。
他已經梳洗乾淨,亂糟糟的頭被青色的玉冠束起。
一身襲藏青色錦袍,顯得人如青竹般肖立。
正如大長公主所說,他們有三四分的相像。
以前或許她還小,誰也沒往那方面想過,後來一點點長大,逐漸熟悉適應了,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此刻百里鳴站在她的眼前,這些日子得到的訊息,化作委屈的眼淚,噴湧而出。
她小跑到師傅面前,把頭扎進他厚實的胸膛,哭得不能自已。
“怎麼啦?師傅的乖徒兒怎麼啦?受欺負了?誰?告訴師傅,師傅替你報仇。”
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背,輕聲安慰著。
他知道她很獨立。
從小到大,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是雲淡風輕。
像今日,兩次在他面前哭得這麼委屈,肯定是有天大的事。
“師傅,是有事,很大的事,因為事情重大,沒讓人給您傳信,等千攸整理好心情,讓她和您說吧。”
喬木跟著師傅一起進來,看著哭得像淚人的千攸,忍不住心酸。
千攸抬起哭得紅腫的眼,惹得屋裡兩個男人心裡很不好受。
三人來到書房,緊閉房門,千攸請百里鳴落座主位,在他身前,緩緩跪了下去。
百里鳴趕緊起身,試圖攙起她,被旁邊的喬木手勢制止。
千攸鄭重的向百里鳴叩,再抬起頭來時,眼神堅定,臉色肅然。
“二叔,我是爹爹百里鶴的親生女兒,是您一直在找的百里家的那個可能有的遺腹子。”
千攸一字一句說道。
“什麼?你就是大哥說的那個孩子?”
百里鳴腦袋頓覺麻木,心在狂跳。
“是!”千攸肯定的點頭。
“怎麼回事,快和我說說。”
百里鳴拉起千攸,坐在他的對面,神情激動萬分。
千攸把如何認識了大長公主蒼嵐,大長公主和家僕如何認出來她的,再到大長公主講述她父親和母親如何相識相愛,再到牢裡李氏臨死前說的話,都和百里鳴說了。
之後她拿出了一條小錦被,遞給了百里鳴。
那是楚媽媽聽到她的身世後,翻找出來的。
一塊裹著她,從雲府離開時唯一帶出來的東西。
楚媽媽說,那是她生母伊伊親手繡的,臨近生產時交給了她,叮囑她第一眼看到嬰兒時,就用這個小被兒裹上。
她之前並沒有在意錦被一角上繡著的一隻鶴,只當是個圖案。
當千攸提及她的生父是百里鶴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那繡鶴的意義。
千攸再一次看到楚媽媽拿出裹嬰兒的小被兒時,抱著哭了許久許久,像是被母親抱在懷中,輕柔的呵護著。
她彷彿看見了大著肚子,坐在繡架前溫柔的女子,也看懂了,在她離開母體,回頭看向躺在床上了無生趣的女子時,那虛幻期盼的眼神。
那一刻,她應該是看到父親來接她了吧。
百里鳴淚水無聲的流淌,手裡拿著錦被,輕輕的摩梭著那繡品。
大哥,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