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殺生丸攏著手,高冷如常,“走了。”
“嗯。”
待狗兄弟的氣息沒入市町大街,螳螂坊的小妖怪們才敢開口說話。先是竊竊私語,再是越發大聲。
“真像啊,都是冷冰冰的,一看就是兄弟。”
“早年有幸去過西國,我見過鬥牙王。那是一位很溫和的王者,怎麼兩個兒子都這麼冷?”
“那個孩子除了血統是半妖之外,真是跟那位大人一模一樣。”
“到底是被大妖帶大的半妖,不過,一般帶孩子的不都是女妖嗎?”有小妖怪陷入沉思,“還是說,白犬一族的男子普遍會帶孩子?”
“看樣子是從小帶起,否則半妖養不出那一身氣度。”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螳螂坊。
西國貴公子,專業帶孩子?
小妖怪們聯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畫面:大妖殺生丸抱著半妖嬰兒,一邊哄孩子,一邊喂吃食。嬰兒咿呀咿呀哭,並尿在了他身上。大妖非但不生氣,還積極地換尿布……
細思極恐!
太可怕了,嚇得他們短壽了一百年!
……
時日匆匆,眨眼入秋。倏忽冬至,再是春來。人類的世界日復一日在改變,可時光落在妖怪身上,譬如一滴水沒入大海,無知無覺。
恍然,年復一年。
緣一的成長停滯了,他仍是四歲時的模樣。殺生丸也是半分未改,照舊是十五歲的少年面龐。
兩年過去了,緣一的身體逐漸恢復,且日益結實。倆兄弟雖常在一起行動,但偶爾也會分開數月,各自處理私事。
緣一不斷獵殺惡鬼,殺生丸的修煉從不停歇。
他們在自己選擇的路上走遠,像是兩條永不重合的平行線。可血緣的相連,總會讓他們在嗅到對方的氣味後,再度相見。
第三年,緣一清剿完大城的惡鬼,溜達了幾天後追上兄長的步伐。大妖在前他在後,間或,大妖心情好時會關照他的成長。
殺生丸:“碰到對手了嗎?”
緣一:“沒有,都是雜碎,只是去了曾經路過的村莊看看。”
“如何?”
“沒有了……”緣一道,“已經被大火燒燬了。”
之後,兄弟之間無話。
常在大妖身畔,自己又是半妖,近些年遊歷所得的見聞,讓緣一深刻地意識到妖怪與人類的區別。
三年太長,足以讓少年步入成年,讓少女嫁為人婦,甚至孕育下一代、交接上一代。
三年太短,改變不了兄長的眉眼,也改變不了大妖一貫的穿戴,甚至無法讓他這個半妖長高一點點。
他與人類,終究殊途。
“兄長,我打算去拜訪五條家。”
“隨你。”
左右半妖的力量恢復了,去拜訪術士一族也不會有礙。殺生丸瞥了他一眼,只以妖怪的方式叮囑了一句:“別被雜碎殺了。”
“嗯。”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等緣一終於有時間拜訪五條家時,去往犬山給母親送手信的冥加回來,告知他一個可怕的訊息:十六夜病倒了。
十六夜……病倒了?
他還未滿七歲,她才二十幾歲,怎麼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