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夷躬身為韶寧脫去鞋襪,把人塞進被窩。
他吹熄了燈,沒有上床,只是順著月色靜靜看著她。紅線悄無聲息地爬上指尖,執夷垂眸看向它:“你我的婚約......”
“罷了,你前塵盡忘。”動作間仙衣下滑,露出腕間守宮砂,他早在九萬丈雪峰為她守身千年,如今再等等也無妨。
他與她的姻緣早已定下,不必急於一朝一夕。那夜是他太過急躁,反而弄巧成拙。
韶寧睡得很不安生,半夢半醒間感到有卷落到臉側。些許癢意讓她別過臉,一個吻正好落到唇角。
“老婆,好甜嘿嘿......”她嘟噥,恍惚間夢到身在千金樓,咂咂嘴翻過身繼續睡覺。
他直起身,指腹輕輕摩挲著薄唇,積攢半日的怒火被一句囈語輕易哄好了。
被窩間探出一雙作亂的手,又被他塞了進去,微涼的指尖在她眉眼間流連,不可言說的執念在千年間浮浮沉沉,終於在此刻凝結化形,於無邊緘默中再次芽。
“韶寧,我心悅你,很久了。”
......
直接睡到晌午的韶寧伸腳把被褥踢到床下,她滾到床邊,抬眼對上執夷冷冽的眉眼,驚得又滾了回去。
她抱頭縮在床角,怎麼回事,怎麼會看見尊上。
不確定,再看看。
!
執夷在床側坐了一夜,聞聲睜眼:“酒醒了?”
“昨日弟子酒醉,如有冒犯還請尊上責罰。”韶寧心下駭然,尊上是特地來逮她的嗎?還是說江迢遙這個混賬把她送到了尊上的齋房?
昨夜她還夢見偷得美人香吻,不知有沒有囈語或是冒犯尊上。她把各種壞結局都想了一遍,列好了萬種死法。
等一下要怎麼求饒不會挑起尊上怒火?還是直接撞死在床柱上,以求保全家人?
畢竟她家中上有一百八十歲老母(男媽媽),下有十八斤重小貓。
“午時已過,收拾好回明淨閣。”
他起身離去,韶寧忙起床梳洗。她急匆匆收拾好自己,出去時環視一圈沒見著江迢遙。
“他行事孟浪,已回明淨閣受罰。”
果然如執夷所言,她從轎輦上跳下後一眼望見門前斜靠著的江迢遙,他右手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像個驢蹄子。
“我說什麼,江家主沒有管你,長老都把你手心打爛了。”
“還笑,都怪你!”
她避開江迢遙的驢蹄子,小聲問:“你昨夜把我送到哪了?尊上什麼時候來的?”
“我,”他有苦說不出,總不能直接戳破尊上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吧,扯謊道:“我昨夜隨意找了個齋房把你丟了,不知道是誰的。”
“你!”
“我怎麼了我,我明日還要去懸夜海採星珠,有得是苦吃呢。”江迢遙心煩意亂,他不過就是從韶寧口中討了點話,這老東西折磨人的法子真多。
懸夜海離幽都不近不遠,星珠分佈在海邊海蝕洞內,又細又小,且不方便找尋,需要在海水中摸索。
而明淨閣掌手心的竹條淬了藥,傷口癒合很慢。若沾了海水,江迢遙得疼上大半個月。
要不是江迢遙要帶她回般若寺,說不定他不會被尊上現。思及此,韶寧有些愧疚,但不多。“罰這麼狠,我手沒受傷,我和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