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問,阿江你醒了?
嚴江虛弱地躺回去,整個人灘在一張人餅:“罷了,算你贏了,我認。”
他不是什麼輸不起的人,而且,這次是自己送上門的,將作繭自縛這個成語演練的淋漓盡致,自己挖坑埋自己,都怪不到秦王頭上去。
更重要的是,就像他不會觸碰秦王底線一樣,秦王做的事情,離他的底線也很遠。
甚至都扯不到逼供上去,這傢伙已經自信到用那麼一點線索,就能解完整個迷局的答案了。
他反而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這鐵頭肯這麼問,是相信他的話。
這麼多年了,有人能分享,還不是自己主動說出去的,其實反而安心了。
“阿江大可以直說,何必如此迂迴,”秦王懶懶地從他身邊支起身,微微勾起唇角,“寡人何曾不信你了?”
嚴江輕哼一聲:“你素不信白送之物,必要自己奪來,才會安心。”
事關王權,他就算說了,秦王也不會全信,與其留下隔閡,不如不說。
秦王政緩緩伸手,勾起他一縷黑髮,眉眼之間,都是散漫的笑意:“能奪得阿江之心,讓吾甚是安心。”
之前的交心,都只是表面的接觸罷了,而這次,才是真的不同。
那是阿江心裡壓住最深的秘密,也是他與世人最為格格不入因由,被他掀開,獲得,甚至可說是掠奪到了。
他們之間那無形的牆,被他打破。
這才是真正讓他安心,自此之後,阿江便是走得再遠,也會回到他身邊。
因為這世上,他的才是世間最大的不同,遠勝那些刺激感。
能拿下阿江,他花費的心思,可不比滅六國要少。
嚴江有些疲憊地笑笑,閉上眼睛:“睡過來點,讓我靠一靠。”
秦王滿意地將人擁在懷中:“昨晚可還滿意寡人雄風?”
“嗯。”
“嗯是何意?”秦王故意問他。
“尚可。”嚴江懶懶地答道。
“只是尚可?”秦王微微挑眉。
嚴江閉著眼睛,伸手去摸針,被拿住手腕咬了一口。
“別鬧了,你奏書改完了?”他虛弱地問。
“可不是你前後幾番明示寡人是被累死,”一法通百法通,秦王自認回想以前,簡直處處都是答案,微笑道,“當應適可而止。”
應如阿江所言,早睡早起,按時進餐,再不能如以往那般廢寢忘食才是。
這天下與阿江,都如此美好,豈能不長久些?
“那是你是想累死在我身上嗎?”
“阿江若願,大可一試。”
身上還痛著,嚴江終於有不悅了,抬眼道:“大王也不妨一試。”
這時他手可是自由的。
“不必了,阿江累了一日,當進些水米才是。”
“手抬不起來,不想吃。”
“呵~”
……
蒙毅換班回來時,便覺得大王與嚴子之間似乎有些不同了。
但哪裡不同,卻又說不出來。
聽了一會他們交談,發現的嚴子不像以前一樣對秦王的問政不聞不理了,反而會主動幫他處理些不重要的文案,雖然看不了兩本就去擼老虎了。
蒙毅又想起自己即將入朝堂之上,略有些小興奮,思考著哪個位置更適合自己。
正想著,便聽秦王問及他可願去新起“吏曹”一事中任職。
吏曹是新出的“九卿”之一,主管各地吏員考評,還有入職培訓,不但要考法律條文,還要培訓地方官員懂得當地風俗語言,即將是一個超重要的崗位。
蒙毅當然願意,這些年他當秦王侍衛同時,也兼職著秦王的機要秘書,並未出太大的差錯,這是秦王願意重用他的原因。
只是——他小心謹慎地婉拒道:“蒙毅願隨王上左右,不願遠離。”
秦王一笑:“無妨,自有人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