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暴吹(2 / 2)

……

嚴江發現最近的陛下總是心情不好。

到雍都的第一天晚上就亂飛,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回來又大發脾氣,不是踢碗踢肉,就是不吃東西,讓他有些不安地想它是不是知道花花的事情了?

好在他偶爾提起花花時,他沒看出陛下有什麼異樣,想來不是為這事生氣,後來兩天也不再飛出去,而是在一邊桌上冒黑氣,哄它吃東西都超費勁。

“這年頭,連鳥都這麼有脾氣了。”嚴江在它又一次鬧脾氣時無奈了,只能抱著它翻上房頂,陪他講故事聊天——以前陛下鬧脾氣時他都這麼收拾,只是最近這次鬧的特別大而已。

“人間沒什麼好煩惱的,慧極必傷,陛下你有時啊,就是想的太多了,”嚴江努力給它洗腦,“比如花花,明明沒有吃你的意思,可你就因為花花有一絲可能吃你,硬要趕走它,這就是心胸不寬,易嫉易怒——唉痛,你別咬我手,我不提它就是。”

陛下這才冷漠地放口。

“你看這祈年宮,多豪華啊,這裡的人們比宮外生活好上百倍,卻不知道即將大難臨頭,”嚴江嘆息一聲,“母子相殘,人倫之悲,孤家寡人,便是帝王苦楚,你看,連帝王都免不了劫數,你一隻鳥還能比他更倒黴麼?”

懷裡的鳥猛然一僵,抬頭看他的眼裡都多了一絲殺氣。

“人生嘛,總是充滿了取捨,你們鳥兒就不必憂心這些,多好,”嚴江微微揚起唇角,月光照耀著他的臉龐,像是月宮來使,“你看那趙姬,又想要兒子,又想要權勢,結果便是兩不得。她背叛秦王,用一切做賭,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麼。”

懷裡的鳥兒掙扎了一下,沒掙扎出來,於是撞了他的下巴,讓他閉嘴。

“讓我感慨一下嘛,我也就能對你說說了。趙姬啊,她會後悔的,”嚴江揉著陛下,吸了一口,才低聲道:“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何等霸道,名垂千古。

“……居然有種面基的感覺。”嚴江嘖了一聲,抱著愛鳥跳下房頂,“是我仰慕他太久了麼?”

三月,秦王西出咸陽,自渭水而上,前往雍都,已至末途。

秦王乘大船於渭水之中,兩岸有騎兵步卒護衛,隨行大小船隻三百餘條,光是拉船的縴夫便徵調了兩萬餘,日夜不歇,全速前行。

旗船形如宮廷,秦王坐於其中,門窗緊閉,燭火如晝,照映著在場諸人面色幽深。

“明日便至雍都,苯齔僑鏘嚶!幣幻心晡氖康蛻潰嬡萸逖牛兇徘厝嗣揮械氖榫砥鬧時蟣頡

他看了一眼秦王,見其不答,便繼續道:“我南郡軍衛三千人,已經分別以採買、修築行宮、換職宗廟之名進入雍都,他們皆是善戰鐵軍,雍都守衛久未出戰,於此等軍士之前,難以抵擋。”

他又看了一眼秦王,心中竟有一股天佑大秦之感——這有這樣的大軍,迸率敲揮屑溉樟恕

“甚好,”秦王今日陰鷙的眉目似乎平和了些許,“讓昌平君且依計行事,代寡人向太后問安。”

對方依命而退,他明白秦王說的太后是“華陽太后”,當年華陽夫人在呂不韋的說服下,收嬴異人為子,扶異人上王位,隨後異人亡故,嬴政繼位時,本來該華陽太后聽政,奈何呂不韋與趙姬內亂勾結,奪得大權。

這兩年,秦王恭敬孝順,入了華陽太后的眼,已爭取到了華陽太后的支援,他們便是華陽太后的勢力,皆已將寶押在秦王身上,只是這秦王如此善於用人,怕又是一個昭襄王啊,六國恐有難了。

房門開啟,河風尚冷,吹得人心神一清。

沉默半晌,秦王低指尖微微一動,又撫上那隻麥穗,力度很輕,卻又在下一秒緊緊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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