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坊裡尋到了秦皇與相里雲等人。
他一開門,便見了數百個神色姿態並不相同的秦國士卒陶俑。
相里雲正細緻地給王上介紹:“此俑眼、耳、鼻、唇皆有不同模具燒製,然後分別拼接而成,故陶俑各不相同,必能為陛下鑄成一支大軍,陪入陵中,至於主墓改進,已重製棺木,只是不知其紋應以龍鳳,還是飾之其它?”
這是個挺麻煩的問題,秦皇陛下一時陷入了沉思,做死後的棺木,阿江喜歡哪種制式呢?
“我覺得燒了挺好,並不想陪你擠一起。”嚴江聽到這,涼涼地插口道。
“何出此言?”一說燒字,秦皇立刻轉移話題,“驪山之墓,其大者,古今未有之……再者,阿江不是甚喜歡朕之體態麼?”
“喜歡久了也就那樣。”嚴江輕哼道。
秦皇見他心口不一,於是拉起阿江,讓他欣賞著自己死後陪葬的軍卒與車馬,等著阿江來勸自己少些耗費在墓穴上。
嚴江心裡卻是越發打鼓,阿政這麼在意他的陵墓,難道真的是得了什麼病,看淡生死,準備提前鹹魚了?
於是阿江不但沒有勸他,反而看著這些陶俑,目露欣賞,並且親自調色,給一個士卒上了色,同時嫌棄了相里雲的一個示範用陶俑鮮豔的顏色。
秦皇被冷落許久,略不悅,正欲說話,便聽嚴子和相里雲說起棺木按一人來做就好,別浪費木頭。
秦皇更加不悅:“胡鬧,朕若一人獨居,豈不孤單?”
嚴江莞爾一笑:“你這不還有大軍車馬麼?如何只一人,不如讓相里雲給你捏個我放進去好了。”
秦皇鷹隼般銳利的雙目驟然看向相里雲,後者突然感覺彷彿凍日被潑了一身冰水,整個人都感覺麻木僵硬,心底一涼,心說你們兩神仙打架牽連我這小蝦米做甚?
他急中生智,立刻反對:“嚴子此言差矣,活人何能捏像生祭,如此豈非傷陛下一片真愛之意?”
秦皇目光這才緩和了些。
嚴江微微一笑,正要說話,相里雲已經緊急截斷他:“這兵俑染色之道,以後還要多有煩正卿,為表謝意,正卿不如一起與陛下同賞我少府親編歌舞?”
嚴江興趣不大,正要拒絕,就聽相里雲繼續道:“如今我少府中新來了一位樂師,是齊地上供而來,其樂出眾,聽者無不泣涕,不看著實可惜了。”
自從嚴子編出戲曲這種新物以來,少府就從各地物色人才,如今咸陽學宮表演團隊一票難求,更不用說捧喜歡的角色,已經成為各家貴族拼出權勢的新方式,也是秦皇這種大忙人和嚴子這種看慣了各種娛樂的,才能如此不放在心上。
聽相里雲一說,兩人都來了興趣,雖然更多的是想看看能不能讓對方泣涕,但這也算是一種調劑了。
於是兩人決定一起去看。
秦皇親自至,自然親場,這一出新狗血劇劇情很簡單,就是一出秦國的愛情故事,只是幕後的音樂真的太悲苦纏綿,便是嚴江和秦皇,也微微動容,被這隱藏著人生百味的音樂傾倒。
一劇完畢,秦皇讓樂師出來一見。
幕後卻盡是沉默。
過了許久,才見一消瘦的青衣人抱築而出,平靜地抬頭。
嚴江微微一驚:“高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