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你的生活中有了槍,一切就都不一樣了。首先注意到它的是和你一起生活的人。和我一起生活的女人對我說話的語氣不一樣了。所有人看見你的褲子裡多了個鼓包,和你說話的語氣就都不一樣了。不,完全不是這樣。一把槍來到你家裡就成了“這把槍”,連保管槍的人都沒了決定權。男人和女人說話的時候,槍就橫在兩人之間,影響的不只是嚴肅的大事,也包括瑣碎的小事。

——飯好了,她說。

——咱不餓。

——好的。

——等我餓了,我要飯菜是熱的。

——好的,先生。

槍來到你家裡,和你生活的女人待你就不一樣了,不是冷冰冰的那種不一樣,而是會在開口前再三斟酌。但槍也會和主人交談,先說你不可能擁有我,外面有很多人沒有槍,但知道你有,他們會在某個夜晚像尼哥底母似的來偷走槍。沒有任何人能擁有槍。在你有槍之前,你不可能明白這個道理。別人能給你槍,也能把槍拿回去。另一個人會認為槍應該是他的,哪怕他看見此刻是你在控制它。他在得到槍之前不會睡覺,因為他睡不著。男人對槍的飢渴比對女人的飢渴更強大,因為女人有可能也懷著對你的飢渴。夜裡我睡不著。我待在黑影中,望著槍,摩挲槍,我看著,我等著。

他離開後兩天,我們聽說羅爸爸在英國看歌手巡演。據說樂小子也在英國,但誰也說不清是真是假,因為他們在垃圾場釘死了最後一名線人。帶槍來貧民窟的男人叫我們晚上去找一個標著“和平演唱會”的集裝箱。我們三個來到港口,這兒空蕩蕩的好像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剛騎馬離開。沒有一臺吊車在運轉,沒有一盞水銀燈亮著,沒有人,只有海浪拍打碼頭。集裝箱已經開啟,準備好了。哭包開著喬西·威爾斯的達桑過來。我、他和海克爾把武器裝進後尾箱和後排座位,最後我和海克爾都坐不進車裡了,哭包一個人開車回去,留下錢讓我們叫計程車,但計程車本來就不肯去貧民窟,宵禁期間更是如此,於是我們拿錢買了肯德基,看著收銀員等我們離開後好鎖門,但他們太害怕,不敢請我們出去。

那天夜裡,拿弗羅瑟開玩笑的白人教我們開槍。很多人從貧民窟來,他看見其中一個,說,活得咋樣啊,託尼?但託尼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說託尼和他當初在貝南堡那所小學校的時候就認識了,但誰也不知道這個託尼上過什麼學校。他放好靶子,讓我開槍。然後帶槍來貧民窟的男人看著我微笑。哭包對白人說羅爸爸變軟了,但白人不怎麼明白哭包在說什麼,他只是點頭、哈哈笑和說我懂了,然後看著喬西·威爾斯以更慢的速度重複一遍,有些話根本不是笑話,但他還是笑得很響亮。喬西·威爾斯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因為人人都知道他很為他能說體面話而自豪。白人說我們在為自由而戰,擺脫極權主義、恐怖主義和專制暴政的統治,但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我望向其他的孩子,兩個比我小,包括德繆斯和哭包的五個比我大。我們都是黑面板,我們都討厭梳髒辮。我們都穿卡其褲或工裝褲或牛仔褲,右褲管挽到膝蓋底下,左邊屁股口袋裡掛著一條手帕,因為這個打扮看著很酷。我們有幾個戴著套頭帽,但有幾個人沒戴,因為套頭帽是拉斯塔教徒的打扮,而拉斯塔教徒就快變成社會主義者了。社會主義是又一種主義,連歌手都受夠了各種主義,甚至為此專門寫了首歌【64】。然後白人說有些人企圖用甜言蜜語哄騙民眾,極權主義總是隨著一邊倒的支援到來,我們使勁點頭,像是明白他在說什麼。他說了九次“混亂”。他說國家遲早會感謝我們,我們使勁點頭,像是明白他在說什麼。

但喬西·威爾斯要的不只是這種聚會喊口號。我心想無論他女人怎麼給他梳妝打扮,他身上也總有一股怪味。像是大蒜和硫黃的味道。他們繼續教我們開槍,最後喬西·威爾斯說我們要去雷馬,因為那兒的黑鬼表現不好。你去教訓那些傲慢的黑鬼吧,白人說,笑著開吉普車離開。又說到雷馬了,雷馬夾在勞動黨和民族黨、資本主義者和社會主義者之間。喬西·威爾斯對白人說他不信任何主義,他只是比所有人都聰明,只要他們能讓他太太平平待在邁阿密,他就願意為他們做任何事情。白人說他不知道喬西·威爾斯在扯什麼淡,但笑容像是在說他和魔鬼分享一個秘密。據說雷馬人在抱怨,因為勞動黨在哥本哈根城投入金錢和醃牛肉,幫助修建下水道系統,但不肯為他們做任何事情,也許現在應該投奔民族黨,把八條巷變成九條巷了。我們回鐵道旁的窩棚,哭包在路上說了這些。他一邊說,一邊用乙醚混合白粉,拿打火機加熱。他先讓我試了試,然後從鼻孔全吸了進去。

我們坐著那輛達桑來到雷馬。我抓住車門,感覺車門軟乎乎的,空氣吹拂我的頭髮,好像有兩百個女人的手指掃過我的乳頭,你吸女人奶子的時候她們肯定就是這個感覺,我沉甸甸的腦袋像是不見了,彷彿我剁掉了腦袋走來走去,然後腦袋回來了,但現在變成了氣球,黑暗的街道變得更黑暗,黃色的路燈變得更黃色,馬路對面屋子裡的姑娘讓我無比飢渴,我的褲子怎麼還不炸炸炸開,我要操操操我必須要操操操世界上的每一個女人,我要操得牙買加小姐屎尿橫流,等嬰兒從她逼裡生出來我要連她一起操,我要扣動扳機屠殺整個世界。我想操,但它硬不起來。硬不起來!硬不起來!都怪熱吸。肯定是可卡因,或許是海洛因。我不知道。我他媽不知道,這輛車快去它正在去的地方,別像蝸牛似的慢慢爬了,我想踹開車門跳出去,一路跑到終點跑回來再跑過去,快得我能飛起來,我想操操操但我硬不起來!硬不起來!我腦袋裡的收音機在播一首電臺從沒放過的牛逼歌,旋律抓住我,旋律狂野!車裡的其他孩子也感覺到,他們也知道,我看著哭包看著我,他知道,我可以跟他舌吻,可以因為他愛屁眼而崩了他,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車在爬坡,我們感覺像是要上天,不,就是上天,達桑飛起來了,我的腦袋變成氣球,然後我想到雷馬,必須給住在雷馬的人一個教訓,我無比想要給他們這個教訓,我掏出M16攥緊,但我真正想做的是抓住街上的小孩擰他脖子,一圈一圈一圈直到擰掉腦袋,然後我會舀起一把血塗在臉上,說逼眼兒現在是誰被管得死死的,我想操操操但我硬不起來!達桑吱吱嘎嘎剎車。哭包還沒說話,我們就跳下車跑過街道,馬路溼漉漉的,馬路是大海,不,馬路是空氣,我在飛,我聽見我的腳步聲,就像那是其他人的腳步聲,人行道上的噼啪聲像是槍響,然後我在國家劇院和喬西·威爾斯在一起,因為哈利·卡拉翰攜《全面追捕令》【65】迴歸,他要收拾另一個壞人,因為男孩有槍就是男人了,每次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干掉一個男孩,喬西·威爾斯就高唱大家準備好了嗎?我們唱俯首吧!讚美上帝,開槍打銀幕,直到我們能看見的只有窟窿和煙霧。所有人都應該跑出劇院,但他們知道最好還是繼續放電影,否則我們就會衝進放映室行兇。我正要接著朝銀幕開槍,卻想起我在雷馬街頭而不是電影院,我們點燃了一幢屋子和一家還開著門的商店,人們逃跑尖叫,對,逼眼兒,逃吧逃吧,因為槍手啊來噼裡啪啦砰了!但我們打得不夠準,一個都沒打死,所以我非常非常生氣,我還是想操操操,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想操而雞巴就是不硬,於是我攆上一個姑娘喊我要宰了你,我伸手去抓她,我想抓住她,但哭包抓住我,給我臉上一槍托,說你他媽什麼毛病?他只是在警告我,但我還是想殺了他,但他已經在打訊號招呼我們跑了,因為雖說雷馬人買不起東西,但也總有一兩個人有槍,但誰在乎雷馬那些逼眼兒呢?子彈打中我會像打中超人似的彈開。我能撕掉超人胸口的“S”、蝙蝠俠肚子上的“B”。我們看見一個小子,追了上去,但他一轉眼就不見了,活像耗子鑽進了只有耗子才能鑽的地洞,我嚷嚷著叫那個屁眼人滾出來,像男人一樣受死,我實在太想殺他了,我想殺殺殺,然後一條狗跑出來,我轉身去追那條狗,因為我想殺死那條狗,我必須殺死那條狗,我一定能殺死那條狗,我殺了那條狗!喬西·威爾斯和其他人跑向卡車,他們逮住一個小子,踢他的後背、小腿和屁股,說這是給雷馬所有的逼眼兒上一課,別動什麼投向民族黨的念頭,你們記住了,我們有槍,也知道你們躲在哪兒,他們繼續踢那小子,他跑掉了,我想開槍打他,哭包看著我,我也想開槍打他,我實在太想開槍打他了,我現在就想開槍打他,現在現在現在,但哭包說你抬著你的血逼屁股給我上車,否則這兒的人會給你身上鑲滿子彈,彈孔多得一颳風你就會嗚嗚響,我想不明白,因為我想操的時候,我就想操操操,我想殺的時候,我就想殺殺殺,還有現在我不想死,我怕怕怕,我從沒那麼害怕過,我的心臟跳得那叫一個快快快。我跳上後排座位,我想開槍,我的感覺比好還好,我的感覺比好還好,但就在我開始感覺比好還好的時候,我的感覺開始沒這麼好了。沒有殺人就離開了捕魚小鎮,我的感覺像是死了什麼親人,我不知道原因。我對此不該有任何感覺,但我控制不住。黑暗從沒這麼黑暗過,車程從沒這麼漫長,雖說距離並不遠,我知道哭包很生氣,我以為他要殺了我,殺了所有人,整個哥本哈根城都灰濛濛髒兮兮鏽跡斑斑,我恨它,我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只熟悉這一個地方,我能想到的只有我吸那東西之後一切都顯得很美好,每條馬路都漂亮,每個女人我都想操,我扣動扳機可以殺死任何人,那將是有史以來最了不起的殺戮,但現在我沒有得到有史以來最了不起的殺戮,現在紅色不再是最紅的紅色,藍色不再是最藍的藍色,節奏不再是最甜美的節奏,所有東西都讓我哀傷,還有某種我無法形容的東西,我想要一件東西。我要美妙的感覺,我現在就要。此刻就要。

羅爸爸像發瘋似的大發雷霆,說誰允許喬西·威爾斯和哭包去雷馬為非作歹了,誰他媽允許你了,他說是個比你更有勢力的人,羅爸爸有一會兒像是要揍喬西·威爾斯,但他看見了我們,看見我,看見槍,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肯定是很沉重的念頭,因為他轉身走開了。但走開前他對任何人、每個人、沒有人說:總有一天,我們會殺得無人可殺。喬西·威爾斯哧哧怪笑,回家操他女人或玩他小孩去了。和我生活的女人看著我,像是從來沒見過我。她是正確的。她從沒見過現在的這個我。

公元1976年帶來了一場大選。帶槍來貧民窟的男人說得很清楚,社會主義政府絕對不能再次獲勝。他們會先喚來地獄烈火和詛咒。他們派我們去崩了兩個八條巷的人,然後又派我們去崩了更多的人。加冕市場,我們走向一個女商販和一個衣著得體像是來自上城區的女人,崩了她倆。第二天,我們去十字街下城區緊鄰上城區的地方,闖進一家中國人的商店,開槍打個稀爛。再一天,我們攔住一輛穿過西金斯敦去聖凱瑟琳的公共汽車。我們搶劫和嚇唬乘客,但一個女警察大喊不許動,就好像她是斯塔斯基或者哈奇【66】。她還沒來得及拔出槍,我們就拖著她下了車,公共汽車逃跑了。車來車往,我們在路邊的野草叢裡朝她開了六槍。她的身體隨著子彈扭動,而喬西·威爾斯在我們開槍前乾的事情讓我想吐但不敢吐。羅爸爸絕對不可能允許。喬西對著我們揮舞手槍,說要是我們敢說出去,他就讓我們嚐嚐天罰。

和我生活的女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但只要有粉吸,我什麼都不在乎。很快哭包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擋在我和痛痛快快吸一大口粉之間的逼眼兒都非死不可。我需要得到獎賞,需要東西趕走抑鬱。現在就是這樣了,要麼是吸一口,要麼是夢想著吸一口,而心情沉痛得像是什麼人死得一去不復返了。

訊息在牙買加流傳:犯罪已經失控,國家將落入豬狗之手,連上城區也都不再安全,人民民族黨正在失去對這個國家的控制。離大選還有兩週,羅爸爸派我們挨門挨戶提醒大家該怎麼投票。有個小子說他不聽羅爸爸的差遣。喬西·威爾斯也許會哧哧怪笑,嘟嘟囔囔,說些有雙重含義的話,但喬西·威爾斯絕對不會忘記羅爸爸之所以是爸爸,是因為他是全貧民窟最悍勇最殘忍的角色。羅爸爸走到那小子面前,問他多大了。十七,小子說。看著像是到不了十八了,羅爸爸說,朝他腳上開槍。小子慘叫,跳了幾步,繼續慘叫。這兒似乎有些人沒耐心了,他喊道。有些人忘記這兒誰是唐了!你!你忘了嗎?他用槍指著另一個小子問。那小子跳起來,顫抖著說不不不羅爸爸你是唐,你是唐中之唐。羅爸爸哈哈大笑,那小子嚇得尿了褲子。舔乾淨,羅爸爸說,小子愣了一秒鐘,羅爸爸開了一槍,說要麼你舔乾淨你的尿,要麼我們擦乾淨你的血,小子看見羅爸爸沒在開玩笑,連忙趴下,開始舔自己的尿,活像一隻貓發了瘋。

於是我們走上街頭,敲開每一戶的家門,要是鎖著就踹開,有個半瘋的老傢伙說他不會投票給任何人,我們把他拖出家門,扒掉他的外衣點燃,又扒光他的內衣也點燃,我們踢了他兩輪,說他最好想清楚他該投票給誰,否則我們就要燒他家裡的東西了,和我住在一起的女人問他們會不會來找她,因為勞動黨和民族黨都狗屁不如,我說我們會的,她沒有再和我說過哪怕一個字。白人和帶槍到貧民窟的男人來了,他們找喬西·威爾斯說話,而不是羅爸爸。羅爸爸最近甚至很少在貧民窟出現,他和歌手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

夜晚。十二月,天氣應該很涼快了。歌手在他家裡。生活,唱歌,玩耍。整個牙買加甚至貧民窟都在議論他打算怎麼操辦“微笑牙買加和平演唱會”,雖說那是民族黨的宣傳活動,回聲連隊——拿民族黨薪水的壞人——沒日沒夜地守著他的住處。只有一輛警車在傍晚時分停了一會兒。沒有人進去,只有幾個人出來。我看著車輛經過,我看著房間裡的燈光點亮、熄滅、再次點亮。我看著矮胖的經紀人去了又來,看見棕色頭髮的白人。他說過假如他不能幫助更多的人民,他的生命就毫無意義,他幫助了許多人,一直在給人們需要的東西,但年輕人不需要任何東西,他們想要所有東西。我們唱其他的歌曲,沒錢製作歌曲的年輕人唱的歌,我們乘著真正的搖擺旋律晃斯卡【67】,因為只有女人才跳舞。我們唱我們在夢裡作的歌,假如你能乘上閃電,就能劈出雷聲。歌手以為約翰尼已是過去時【68】,但約翰尼依然在,約翰尼改變了,約翰尼要來殺他了。今晚之前,我看見他和羅爸爸一起抽大麻,他們把信封交給替警長殺手跑腿的小弟,比我更大的人都在琢磨這個髒辮究竟在搞什麼。歌手認為他和我們來自相同的地方,因此明白我們是怎麼生活的。但他什麼也不明白。所有離開又回來的人都像他那樣以為,以為事情還是他們離開時的那個樣子。但我們不一樣了。我們比他更堅強,我們不在乎。他在變成我們這種人之前就逃跑了。

我們?我們是最頂級的壞人。有一天我們守著街角玩骨牌,海克爾的母親過來說她能在他的房間裡聞到各種各樣的骯髒,他扇母親的耳光,說不許不尊重走在街頭的壞人。和我住在一起的女人問我會不會這麼對待她,我沒有吭聲。我不想打女人。我只想要點免費的白粉。我想要的只有這個。我需要的也只有這個。兩天前我經過一個女人的住處,哭包光著身子走向屋後的水管。他摘下小弟弟上的安全套扔掉,沖洗自己的身體。每個人都知道安全套和計劃生育是白人滅絕黑人的陰謀,但他不在乎。我看著他摘掉眼鏡,用破布和肥皂擦洗全身上下,就好像那根水管和那棵樹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但那兒甚至不是他常睡的女人家。我不想操他,不是那種骯髒的屁眼人勾當,我只想像鬼魂似的進入他的身體,隨著他的扭動而扭動,隨著他的躍動而躍動,隨著他的蠕動而蠕動,感覺自己一點一點一點抽出去,然後撞回去,先重後輕,先快後慢。然後我想當那個女人。我他媽的需要呼吸。

今晚我單獨監視歌手家,但其他時候我有伴。長著一張大嘴的小個子,他替歌手管事,以為我們只是一群普通流氓,尋求的無非是金錢、大麻或分一杯羹的機會,但他看我們的眼神不對。我們回到貧民窟,白人似乎認識他,告訴我們歌手家的每一個房間都是幹什麼的。“每個人都有價錢,就連他手底下最親近的人也不例外,他們會在合適的時候去休息一下,不會很久,而是《金斯敦我逮住你了!》那麼一首放克迪斯科長短的小憩。”進去和出去都只有一條路。他通常在九點、九點一刻休息一會兒,他會單獨去廚房,因為孩子不在,其他人要麼在錄音室要麼即將離開。通往廚房的樓梯視野開闊,但我們應該用子彈掃遍整個地方,以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兩個人開車,兩個人進去,四個人封鎖周邊。我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喬西·威爾斯說他的意思是把槍從箱子裡取出來,但這聽起來很蠢。美國佬又開始笑,帶槍來貧民窟的男人說他的意思是包圍那幢屋子。他們給我們看照片。歌手在廚房裡;他和管理唱片公司的白人;他在錄音室裡,吸了上等大麻,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和從美國來的新吉他手;他操一個姑娘;他操那個姑娘的姐妹;他靠在爐子上,就好像歌手自己都受夠了歌手。整個牙買加正在等待微笑牙買加演唱會。連貧民窟的一些人都會去,因為羅爸爸說我們該去支援鮑勃,雖說演唱會是民族黨的宣傳活動。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再過一個晚上,我就不再飢渴了。再過一個晚上,我就會撕掉超人胸口的“S”、蝙蝠俠肚子上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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