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帕爾默 (2 / 2)

他站起來走向窗戶。個子很高。我越是看他,就越是懷疑我為什麼會在這兒。我很確定這位先生肯定不需要我清理屎尿,或者換完尿溼的床單後扶他上床。他真的很高,此刻他趴在窗戶上,一條腿筆直,另一條腿彎曲,樣子像是要推開窗戶。我不記得我見過其他老人還有挺翹的臀部。

——你是一個月裡的第二個。不知道你能堅持多久,他說,眼睛望著窗外。

——對不起,大人,但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你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天佑不是女傭中介,大人。另一位員工之所以沒有堅持下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

他轉過身,後背靠著窗戶。

——我不知道什麼天佑不天佑的,還有,求求你,真的求求你,別再叫我大人了。

——肯先生。

——看來頂多只能這樣了。幾點了?你餓不餓?

我看看手錶。

——十二點五十二。我帶了個三明治,肯先生。

——會玩什麼遊戲嗎?

——什麼?

——開玩笑而已。不過我更喜歡你說“啥”,而不是“什麼”。聽見這個,我才會覺得面前有個真正的牙買加人。

我對自己說,這是魚餌,別咬鉤,這是魚餌,別咬鉤,這是魚餌,別咬鉤。

——假如我不是真正的牙買加人,肯先生,那我是什麼?

——誰知道呢。想往上爬的什麼人。或者冒名頂替的什麼人。不過我很快就會搞清楚的。

——這我就說不準了,大人,因為你兒媳顯然找錯了介紹所。我不做女僕的工作。

——天哪,你別緊張,那個蠢婊子覺得這兒所有人都是傭人。打電話給你們介紹所的肯定是我兒子,不可能是她。她平時總當我這個人不存在,但我最近經常找我律師聊天,她多半擔心我會修改遺囑。她說服我兒子相信我已經到了需要貼身照顧的年紀。

——為什麼?

——這你就要問我兒子了。總而言之,我覺得很無聊。有什麼笑話可以說來聽聽嗎?

——沒有。

——唉,老天在上,你是真的沒有幽默感還是生性無趣?好吧,我給你說個笑話。你似乎非常需要笑一笑。好,你聽著。你覺得鯊魚為什麼從不襲擊黑人?

我正想說,喂,你看著我,這個牙買加人會游泳的,他卻又開口了:

——因為鯊魚總誤以為黑人是鯨魚屎。

說完他笑了。不是哈哈大笑,而是哧哧輕笑。我考慮了一會兒,我是應該像美國黑人那樣大喊你侮辱我,還是應該讓沉默懸在我和他之間,直到這一刻悄然過去。

——一個白種女人要憋多久才會去拉屎?我說。

——哦,呃。我……我不知道。

——九個月。

他的面頰突然漲得通紅。沉默持續了漫長的一秒鐘,然後他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笑得停不下來,身體幾乎痙攣,胸膛起伏,嗆得直咳嗽,眼睛冒出淚水。我覺得這個笑話沒那麼好笑。

——哦我的天,我的好老天。

——總而言之,肯先生,我得走了。你兒子應該打電話給女傭介紹所,我——

——不,不,媽的,別走。你現在不能走。來,為什麼黑人的手掌和腳掌是白色的?

——我似乎不是很想知道。

——上帝給他們噴漆的時候,他們是四腳著地趴著的。

他再次大笑。我想忍住不笑,但我的身體開始顫抖,笑聲隨即噴湧而出。他走向我,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四腳著地啊?我說。假如你被一群白人輪姦,你該怎麼做?

——哦我的天,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除非被小粉刺操也能讓你擔心。

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笑得前仰後合,我覺得他這麼做是為了撐住身體。

——等一等,我想到一個,這次是個白人笑話。白種女人和衛生棉條有什麼共同之處?

——不知道。都吸血嗎?

——不!都是裝逼能手。

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現在輪到我笑得停不下來了。我和他同時歇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大笑。我不知道我的包什麼時候從肩膀滑下來掉在地上。我和他坐進面對面的兩把扶手椅。

——求你別走,他說。千萬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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