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坦·菲利普斯

哦,所以你想回牙買加隨時都能回去?真的?怎麼聽怎麼像有人說他想不吸白粉隨時都能戒掉。提醒你一句,阿歷克斯·皮爾斯,牙買加能鑽進你的血管,就好像隨便哪種邪惡而甜美但對你沒好處的東西。咱不想和你打啞謎了。事實上,除非你知道去什麼地方找我,否則就覺得不可能找到我。對,對,你關心的是和平程序的失敗,來,告訴我,既然你從1978年就沒去過這個國家,那你打算如何瞭解情況?你居然聽說過有這麼一碼事,我已經很吃驚了,因為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根本不在場。什麼?你打算找露西談談?同胞,你是在開玩笑吧。露西就是關鍵。和平委員會只剩下咱和她還活著。你必須去牙買加才有可能找到她,咱的孩子。你就沒想過一個問題嗎?其他人都死了,為什麼我和她還活著?當然不是了,直到剛才,你還以為只有一個人活著。記住,你知道的,從書面的角度來說,咱也應該是個死人。所有人都被殺了,聽你說的意思,歌手也包括在內。告訴我,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被傳染癌症?

真是奇怪,我還是不明白這個話題為什麼讓你心驚膽戰。你說什麼《牙買加走向危機的那一天》,說得好像這個國家還有其他去處似的。所以你最喜歡牙買加的哪個地方?特倫奇鎮?什麼樣的人會說特倫奇鎮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你運氣很好,你是白人?讓我問你一句,你認為特倫奇鎮的居民會說那兒是他們最喜歡的地方嗎?你覺得坐在門廊上的那些人會說哎呀生活實在美好嗎?觀光客啊,真是可笑。

什麼,你不是觀光客?別跟我說你瞭解真正的牙買加。你在那兒是不是有個情人?愛莎?好名字,聽著就像你在高潮時會喊的那種名字。她是人特別好還是肯舔你雞巴?哈哈,咱不在乎,白小子,咱是世界公民。第三世界,不過也還是世界。咱們今天還有多少世界?沒有限制?在萊克斯島?同胞,你到底託了什麼關係?不過咱們還是回到正題吧,你說呢?

歌手跟我說喬西·威爾斯之前,我根本沒懷疑過那小子。當時事情一件接一件地發生,你不用信上帝也能看見預兆。我是說,假如他真想幹掉歌手,第二天晚上他輕輕鬆鬆就能得手。他肯定懷著其他的什麼目的。我是說,媽的,兩年後徑直走進歌手家,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他的卵蛋真有那麼大?離他遠點兒。和平註定要完蛋,因為戰鬥就是貧民窟男人的本能,這話現在說起來當然簡單。是啊,聽起來還很睿智,但你必須明白——那時候希望是多麼新鮮,甚至有了繽紛的色彩。就好像有些念頭被你藏在腦海深處,因為永遠也不可能成真,但突然之間,它似乎要成為現實了?就好像你發現自己能飛。我們並非天生愚蠢,或者用你們的話說,生性天真。我們沒有誰是白痴。我們知道和平有九成的可能要失敗,但是啊哥們兒,一成希望在我們的生命中已經顯得前所未有地甜美了。伸出手就有可能抓到它。警長殺手說咱必須當和平委員會的主席,就好像一個人看著我,第一次在我身上看見了連我自己都沒看到過的什麼東西。我……

我……

我再次迷失了自我。

然後一眨眼:銅子兒死了,羅爸爸死了,剛開始咱以為只是警察在算舊賬,因為我們放鬆了警惕。或者更糟糕一點:政黨從來就不喜歡和平,現在破壞和平是為了下一次大選。不過我們已經討論過警察的智商了,而政客不希望風聲傳出去說是他們在破壞和平,因此你必須往更深處找原因。警察殺壞人是為了報復,但除了能抬著屍體在下城區炫耀之外,警察從中無法得到任何好處。你不得不琢磨。這兩個人死後,誰爬上了更好的位置呢?只有一個人。

喬西他血逼的威爾斯。

羅爸爸死了,現在喬西·威爾斯成了哥本哈根城的頭號大唐。警長殺手死了,民族黨的紐約匪幫——包括我的匪幫在內——紛紛各奔東西。紐約的所有人都在吸、燒和注射白老婆,哥倫比亞人需要找個得力幫手將更多的貨物運進美國。現在還有英國,我親愛的。搬開和平協約這塊絆腳石,他就可以給某些政客大量好處,大得要讓他們用一輩子來償還。扼殺耶神信徒的所有念頭,美國人就不必擔心我們會變成第二個古巴了。咱沒有確切的訊息,但我敢打賭,甚至一些身在高位的人,比方說控制海岸警衛隊、移民局和海關這種機構的人,現在對某些船隻、飛機和貨輪都睜隻眼閉隻眼,因為1980年某人把牙買加盛在盤子裡交給了他們。

同胞啊,要是咱知道咱這種人最後為什麼會進監獄,咱這種人就不會進監獄了。沒問題,你儘管用這句話給你的第一段開頭,就說這是貧民窟的智慧,反正就說是你們白人遇見黑人歹徒的老一套。對,我也讀書,阿歷克斯·皮爾斯,讀得比你多。哥們兒,咱這樣的人讓你很激動對不對?讓一個白人記者坐在他的“猛漢老李”旁邊,你的大腦就亂套了。因為你沒有自己的故事嗎?哦,對,和你沒關係,你來是為了講述故事,而不是成為故事。但咱還是覺得這是你的故事,不是我的。你對1978年以後的哪一年感興趣嗎?1981年怎麼樣?發生了許多事情,歌手去了一個叫天堂的地方,咱來了一個叫阿提卡的地方。什麼,你覺得人們進萊克斯是因為看了旅遊介紹小冊子嗎?同胞啊,歡迎你來萊克斯做客。

總而言之,雖說咱知道哭包那個屁眼小子不會再來追殺我了,但那不等於喬西·威爾斯不會繼續找我麻煩。說起來,你見過那位老兄嗎?沒有?你這麼愛談論和平程序,卻沒見過……算了。我搞不懂那傢伙到底打算幹什麼,於是開始和頂級大唐合作。很簡單:暴風匪幫,也就是喬西·威爾斯,也就是哥本哈根城,而頂級大唐是八條巷。從他們推平巴拉克拉瓦的那天起,我就成了八條巷的一員,你說我還能跟誰混呢?不,朋友,政治戰爭不會因為更換戰場而改變。我需要安全,他們需要大腦,因為愚蠢的小雜種搞不清誰在哪條街上賣什麼,還有你去哪條街會被尤比·布朗和暴風匪幫打死。

沒問題,你換你的磁帶。

總而言之,說到暴風匪幫和尤比,還有喬西·威爾斯。他們會為了殺一個人而幹掉劇院裡的一排觀眾,但他們至少還算有格調。至少尤比還算有格調。或者說至少他知道怎麼穿絲綢正裝而不顯得像個拉皮條的。但我的手下?全都是骯髒、齷齪的黑鬼。比方說有一次,大佬聽說有個在費城做生意的牙買加弟兄搞到一大批大麻,雖說那廝也是哥本哈根城出身,但他沒有暴風匪幫的保護,因為白痴以為他不需要。於是大佬派我們去費城。

那廝太不警覺了,我們徑直走進他家。他連大門都不上鎖。按理說一個藏了一大批貨的人不該這麼做事。我記得我跟頂級大唐說,要是這批貨是給尤比的,那五個行政區中至少有一個會爆發又一場戰爭。但他們確定這傢伙是個單幹戶,就好像他絆了一跤,結果恰好摔在一批大麻上。總而言之,那傢伙看見我們,想跑上樓去拿槍,因為他身邊居然沒槍。咱對自己說,這廝也未免太業餘了吧?頂級大唐確定他們給咱的地址沒錯,但看這傢伙的表現,他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跟咱一起去的白痴說也許這是什麼反向心理學戰術,明白嗎?他表現得好像沒有任何東西需要保護,我們就會覺得他是個清白人。真是不願意承認,但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道理。然後我們把他捆起來,收拾了他一頓,命令他交出那批貨,否則他的下場還會更慘。咱還沒說完更慘是個什麼慘法呢,咱身邊的白痴就給他嘴上來了一槍托。你他媽犯什麼毛病?我對白痴說,他對著我笑得像個白痴。不是要這傢伙交代嗎?現在他可以交代了。咱說,你打爛了他用來說話的器官,你個弱智白痴,你叫他怎麼交代?他閉上嘴,但惡狠狠地瞪了我好一會兒,像是能嚇得住我似的。

要是他老婆不嚷嚷,咱根本不會知道他還有個老婆。她想逃跑,但抱著孩子你能跑到哪兒去呢?我們逼著她坐在一把椅子上,我抱著嬰兒,因為白痴打算把嬰兒放在冰涼的地板上。我又問了男人三遍那批大麻藏在哪兒,三次他都說他沒有什麼大麻。我知道他在撒謊。他為什麼要說實話呢?畢竟他還沒有看到風險。白痴看著他老婆,撓了撓褲襠,用腳撩起她的裙子,露出綠色的內褲。怎麼是綠色的?為什麼不是粉紅色?他說。我受夠了這幢屋子、這個男人和他老婆、我身邊的白痴,還有趴在我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嬰兒。白痴說,你,咱的孩子,你瞅瞅,咱要抬起你的逼眼兒,把雞巴插進去了,等著瞧吧。咱還沒說話呢,他就脫掉長褲,隔著內褲撓襠部。你是那種會舔老二的美國賤貨嗎?你給我好好舔,但別讓咱射出來,咱還要操你呢。哦,可別指望咱親你。

——你不能強姦她,咱對白痴說。

——什麼意思,誰攔得住咱,你?

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邀請我決鬥。我心想,媽的,白痴要當著孩子的面強姦這可憐的女人,咱卻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從租車到住旅館全用的是他的名字。妻子開始尖叫,他給她臉上狠狠一拳。

——你他血逼的什麼毛病?

——咱什麼毛病都沒有,咱在教這娘們兒啥叫沉默是金。

他拉下內褲,說你給我張開兩條腿,開啟你的小逼,還是要咱動手幫你張開?妻子開始哭,看著孩子,也可能是在看我,我說不準。

——同胞,穿上你的褲子。

——去你媽的,等我雞巴軟了,我自然會穿上。

——你要在男人面前強姦他老婆?

——讓他看著,學一學該怎麼對待女人。

——同胞,咱跟你說,不能強姦。

他抬起槍指著我。閉嘴,他說。妻子問他有沒有安全套,他說安全套是屠殺黑人的陰謀。再說戴套會讓他喪失感覺。

咱看著他強迫女人張開大腿,男人看著我,咱看著嬰兒。在地下室的書架背後,他說。但咱只有五包,他說。他好像還說了聲求求你,但妻子開始啜泣,白痴使勁捏她的乳房。然後他把她按倒在地。

——同胞——

——滾開。

——你是白痴嗎?咱們拿上大麻走吧。他又不能報警。但你要是強姦了她,警察就會來,咱們沒出這個州,就會被警察逮住。

——那就殺了他們唄。

他說得無比輕鬆。唉,我二話不說就能去掃射酒吧幹掉一群逼眼兒,但沒法冷血地殺死一家人,就因為他們走錯路,以為自己能染指販毒生意。

——蠢貨,你進過幾次監獄?

——你他媽叫誰蠢貨——

——我問你他血逼的進過幾次監獄?

——一次,咱絕對不會再回去了。

——假如你強姦她,他們會因為強姦抓你。假如你殺死她,他們會因為謀殺抓你。因為你似乎沒有注意到,咱們兩個只有一個戴著手套,而這個人卻他媽的不是你。

他看著咱,像是咱領他走進了陷阱,但愚蠢這種事你只能怪自己。尤其是開車過來的這一路上,他都表現得像是唐中之唐。

——你還是穿上褲子去取大麻吧。

他下樓去地下室,回來時只拿著四包大麻,每一包都有你做筆記的紙張那麼大。這次我親自用槍托招呼他。我對這位同胞說,你他媽別跟我撒謊,否則我就走出去,我的朋友願意怎麼對付你老婆都由他去。他開始哭,可憐的傢伙,完全沒想到會給自己惹來這樣的麻煩。經過這一趟,他老婆要是還留在他身邊,那麼愛就不只是盲目的,而且還又聾又啞又痴呆。他說臥室裡還有一包。白痴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包大麻,還有三把手槍,白痴似乎想把槍留給自己用。我不在乎,我都懶得說槍很容易被追查。另外,我猜這對夫妻應該也不會報警。壞時光,對吧?跟著喬西·威爾斯混,假如他說這個家裡有五包大麻,請相信我,那就肯定有五包。但跟著頂級大唐混,他們看著敞開的門都不知道該怎麼出去。

有件事你知不知道,阿歷克斯·皮爾斯?每次我提到喬西·威爾斯,你都會抖一下。輕輕地抖一下,但我看得出來。神經性痙攣?西阿格得的那個叫神經性痙攣【238】,你這個就是嚇得一抖。我看我知道你為什麼來見我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喬西·威爾斯曾經想要我的命,但現在顯然已經放棄了。最大的問題是,你怎麼知道江湖上有你的追殺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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