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熙鳳仍然是在天色未明之前就醒了。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王熙鳳臨起身的時候,在賈璉懷裡又膩了膩。可待賈璉情動,將她摟住,她卻又掙脫了賈璉的臂膀。
賈璉賭氣不理她,她又咬著賈璉的耳朵,一半撒嬌,一半撒狠:
“這回鬧得天翻地覆,若是再不中,我唯你是問。”
賈璉翻過身,一把用被子蓋住自己的頭:
“走走走!別招惹完我,你又跑了。”
王熙鳳隔著被子,用手指在賈璉頭上戳戳點點:
“我命你今兒白日裡好好養精蓄銳,晚上再戰,不得有誤。”
說罷,嘻嘻一笑,又趕著叫平兒趕緊進來伺候梳洗,不能誤了趕去東府點卯的時辰。
賈璉躺了一陣,只得一聲長嘆:
“算了,我也得起來了。
你去東府給人家點卯,我也得去謝千里那裡被他點卯了。
夜裡你折騰我,白天他折騰我,我……”
“呸!他折騰你?他也配!”
王熙鳳一邊由著平兒給她套上石青刻絲灰鼠披風,一邊道:
“他們謝家老爺子才是個京營遊擊將軍,二等男而已,這是什麼爵位?夠不夠給我們王家掃地縫子的?
我聽我舅舅說了,自打頭二年老北靜王爺急病去了,如今的北靜王可是個人物,很是喜歡與咱們這些老功臣的子弟來往走動,顯然是拉攏人的意思。
你與他走動走動,倒不比老跟那起子粗漢子、臭武夫在一處體面?”
說罷,瞧時辰不早,便要急急出門。
剛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住腳,撂下一句:“不許打那小丫頭片子的主意啊,只要給我知道,我撕了她。”
說罷,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坐在床上的賈璉,向著王熙鳳的背影,挺直腰背,默默行了個軍禮,在心裡說:
請領導放心,請人民大眾監督,我不幹違法犯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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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一大早就坐著馬車來到將軍教場,原以為謝千里見了他準時來練武,該是高興萬分,誰知謝千里卻是滿臉疑惑:
“誒我說永璧,你怎麼又坐車來啊?怎麼一直也不見你騎馬啊?”
賈璉一時語塞,只尷尬地咧著嘴擺擺手,表示“別問了,沒法回答”。
謝千里愣了愣,眼珠子嘰裡咕嚕轉了半天,忽然從胸腔深處,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啊——”
狀如幡然醒悟,恍然大悟,大徹大悟。
隨即上前一把摟住賈璉的脖子,嘻嘻道:
“哎呀我明白了!你痔瘡犯了!”
於是,他身邊那二十個親兵,都同時用深表同情的眼光,齊齊望著賈璉這個“有痔之士”。
賈璉欲哭無淚。
頓覺生無可戀。
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說沒痔瘡,不能解釋不會騎馬;說有痔瘡,就是大型社死現場。
選哪個?
選哪個?
選哪個?
一時,氣氛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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