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生性機靈油滑,素日仗著他是寶玉跟前最得力之人,背地裡也並不少做仗勢欺人之事。
來了寧國府,遇到個一心要往上爬的三等丫頭卐兒朝他投懷送抱,以茗煙的精明,一眼就看出那丫頭圖他是“榮國府活龍寶二爺眼前第一紅人”,打算勾引了他,嫁給他總比嫁給其他小廝強。
這種事情誰都懂。
那個天天裝得跟個“聖人”似的襲人姐姐,不也是一樣急著爬床勾引主子嗎?
白送到嘴邊的肉,不吃白不吃,茗煙也樂得白睡個便宜丫頭。
一時有些得意忘形,高興起來就順嘴胡說,此時一見寶玉面露不喜,茗煙又立馬改口道:
“二爺有所不知,他們東府裡的丫頭,沒幾個乾淨的,哪裡能跟咱們府裡的姐姐們相比?
她不過是個三等丫頭,以後還不是主子說配給誰就配給誰?誰還敢嫌棄了她不成?”
他這兩句話,登時讓寶玉釋然。
東府裡的風氣,和東府裡的人一樣,怎麼能和榮國府比?
自己屋裡的襲人是老太太給的,怎麼能不是頂尖兒好的呢?
何況襲人是出了名的賢明,她對自己白日裡的百般照顧和夜裡的百般逢迎,又豈能是假的?
一想到襲人的“逢迎”,寶玉更覺青春萌動,便藉著捏住了茗煙方才睡那丫頭的短處,命他陪自己去襲人家裡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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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到了襲人家中,襲人一見寶玉穿著大紅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誤以為寶玉是為到自己家來特意換了新衣裳,是以愈發要在家人面前顯示自己與寶玉的關係親密。
襲人一伸手,從寶玉項上將通靈玉摘了下來,舉著向她姊妹們笑道:
“讓你們也見識見識。
時常說起來,都當希罕,恨不能一見,今兒你們可盡力瞧了。
再瞧什麼希罕物兒,也不過是這麼個尋常玩意兒。”
說著把玉遞在她姐妹手裡,挨個兒地傳看了一遍,才仍舊寶玉掛好。
早先旁人要看寶玉的通靈寶玉,都要拿著托盤,不許人用手去觸碰,否則寶玉就嫌腌臢。
此刻襲人讓她正吃茶食的姐妹們個個來摸,寶玉也不嫌,反倒當著襲人母親和哥哥的面兒,只顧拉著襲人的手說:
“這就跟我家去才好,我還替你留著好東西呢。”
襲人明知寶玉此來不妥,可心中正別樣甜蜜,便由著寶玉拉著手,柔媚笑道:
“悄悄的,叫人瞧見,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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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的哥哥花自芳不過是個小小的行商,社會地位低下,如今是靠著襲人從賈家不斷地送錢送物出來,一家人才買了這樣像樣的宅院,日常用度也愈發富裕。
近來,花自芳認識一個有錢行商家裡老婆不生養,想買個小妾。
花自芳便打了主意,要讓襲人的母親去求賈家,將襲人用本價十兩銀子贖出來,最好是賈家善心一發,連身價銀子也不要最好。
之後將襲人一轉手三十兩銀子賣給那個有錢行商做妾,一家人都覺如此十分合適。
方才襲人哭說“死也不出賈家大門”,花自芳氣得不成。
但此時一見妹妹和寶玉的情形,明白二人應該已經是成了好事。
花自芳登時又改了主意:
襲人是真有本事!給榮國府寶二爺當妾,可比給行商當妾,油水要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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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的哥哥正跟他母親使眼神兒,忽聽得窗外有人一聲高聲大笑道:
“好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