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太太賀喜!”
賈璉笑著進屋來。
“娘娘省親的大事兒解決了。”
賈母看著意氣風發的賈璉,彷彿看到了當年打了勝仗歸來的賈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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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的兒孫當中,只有寶玉的形容身段和言談舉動有幾分像他爺爺,但,也只有其形,卻無其神。
一想到賈代善在世之時,賈家的無上風光,再看看如今的賈家,宮中一個傳喚,賈家上上下下就緊張害怕得惶惶不可終日。
賈母只能不斷地安慰自己:寶玉是銜玉而生的“祥瑞”,寶玉生得最像他爺爺,所以寶玉一定是賈家的福星,寶玉長大一定會有出息,寶玉一定是能夠中興賈家的“祥瑞福星小能人”……
直到此時。
賈母在賈璉的臉上,看到了多年以來,賈家的一眾子孫臉上都從未有過的神情。
賈璉的臉上,寫著“躊躇滿志”四字。
賈璉的眼睛裡,閃著“希望”的光芒。
賈母終於明白,中興賈家的人,不是銜玉而生的寶玉,而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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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是沉得住氣的人,笑問賈璉:
“看來,賴大貪墨了不少銀子,都查抄了?”
賈璉雙手捧上了一張單子:
“從賴家抄沒出來的現銀,有四十六萬兩千四百三十六兩,銀票有九十八萬四千三百兩。”
“啊?”
就光這兩個數目字兒,已經讓一向穩如泰山的賈母驚得瞬間變了臉色,用“驚心動魄”來形容,絕不過分。
她知道賴家是大財主,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賴家能有如此鉅額的財產。
從賴嬤嬤起,賴家伺候賈家幾十年,確實是對賈家畢恭畢敬,做事也看著盡心盡力,所以在二十八年前,提拔賴大做榮國府的管家,還是賈母的主意。
作為榮國府的管家,賴大一個月的月錢就是十兩銀子。
這可是個相當不小的數目。
要知道,賈府的老太太、太太一個月的月錢才只有二十兩銀子,賴大的月錢已經是老太太的一半了。
而天天累死累活的王熙鳳,一個月的月錢也只有五兩銀子,還不到賴大的一半!
賴大一個月的月錢,已經是中等人家大半年的花費了,妥妥的高收入,還旱澇保收。
除此之外,賈家還有個人所共知的舊例,就是無論什麼花銷,只要主子有一個全份,管家和下人就可以白得半份。
所以每年不管是莊子上的田租,還是鋪子裡的收入,甚至是連賈環出門唸書的筆墨錢,小姐丫鬟的脂粉錢,管家和下人都可以白拿走一半。
就這樣白得了許多銀子,他們還覺得“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各有各的藏掖偷手,但賈家的主子也一向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算了,人都有點兒貪心,也正常嘛,由他去吧,何必大張旗鼓呢?顯得我們跟下人計較幾個銀子,多丟臉面啊。
但即便是賈家人大方,就算賴家人也個個都是攢錢能手“錢串子”,一家子人人把錢都穿在肋條上,死活一文不花,這幾十年下來,賈母也只以為賴家能存下上萬兩的身家。
這已經是個大財主了。
可誰能想到,才上萬兩?呸!人家賴家是一百四十多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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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的手有點兒發抖。
可賈璉的下一句話,讓賈母的手徹底哆嗦了:
“除此之外,還有十八大箱子金銀細軟,估計也至少能值七八十萬兩。
另外,在他家兩層磚石砌築的小銀庫的夾壁牆裡,還有個小秘庫,裡頭還有一箱子東西。”
兩個有力氣的小廝,用槓子抬進來一個黑色鐵皮箱子,上頭掛著三把象鼻子轉心大鎖。
賈璉拿出三把鑰匙,親自開啟鎖頭,開啟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