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登時沉了臉,高聲道:
“你別混支使人!
那都是辦大事的管家娘子們,你一個丫頭,倒要支使她要飯要茶的?連個高低都不知道!
平兒既然在這裡,你去傳話。”
探春這做派,寶釵看得懂!
她這是在寒磣她薛寶釵。
因為上回賈璉說了一句什麼“這主子當得也忒賤了”,探春這回就故意要當著她薛寶釵的面兒,教教她正經的主子得怎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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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不傻。
她也聽得懂薛寶釵這些話。
“膏粱紈絝”,是隻懂得享受,屁事不會幹的意思。
“千金小姐……好歹也都是識字的人”,這要是句夸人的話,賈字就得倒著寫。
但探春一心想像賈璉一樣,為賈家做些實事,不想糾結小事,便道:
“看是看過,那文不過是勉人自勵,虛比浮詞罷了。”
她正要繼續說正事,寶釵卻正色說教道:
“朱子的話是‘虛比浮詞’?
你這才辦了兩天事情,就利慾薰心,膽敢把朱子都看虛浮了?
要是再讓你辦幾件事,你豈不要把孔子也看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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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紈也聽出“才辦了兩天事情”這句話的輕蔑,和“利慾薰心”這句話的火藥味,甚至還有“要把孔子也看虛了”的誅心威脅,趕忙上來笑著打圓場遮掩:
“叫了我過來,又不說正事,你們且互相講學問?”
寶釵義正詞嚴一聲冷笑:
“講學問便是正事,難不成由著有人要詆譭孔聖人?
這些家務事雖是小事,可若不用學問提著,便都流入市俗去了。”
李紈彷彿被當頭一棍子砸暈在了當場:
我……我市俗?
我堂堂國子監祭酒出身的千金小姐,被你一個商戶之女狂批“市俗”?
你知不知道國子監緊鄰著孔廟啊?
你知不知道國子監是朝廷的最高學府啊?
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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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寶姐姐,高舉孔夫子大旗,橫刀立馬,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有孔夫子撐腰的臉神,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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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誰唸叨孔聖人來著?
孔聖人說過:‘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他老人家這麼評價了女人,女人還這麼時時都惦記著他老人家。
人家聖人都躲著你,你還追著拿熱臉貼人家聖人的涼臀部,聖人他老人家也撐不住啊。”
賈璉嘻嘻哈哈的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屋中的尷尬氣氛。
尷尬是不尷尬了,就是……有點兒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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