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窗戶一看,我的天爺爺,竟然是咱們學裡的老太爺,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才趕緊跑來請二爺的示下。”
賈璉拔腳就朝外走:
“走!瞧瞧去。”
興兒小跑著跟在後面,小聲嘟囔著:
“一會子到了當鋪,二爺瞧見那賊要真是學裡的老太爺,那奴才可不能白捱了二爺這一腳,好歹也得賞給奴才一串大錢。”
賈璉頭也沒回:
“要錢沒有,你要有膽子,你踢回我一腳。”
興兒撅著嘴,更小聲地嘟囔一句:
“當爺的也不能這麼無賴啊。”
賈璉聽見了,也裝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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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舒典”當鋪的祁掌櫃是個精明人,他從十六歲到當鋪當學徒開始幹起,一路做到朝奉、大朝奉,直到十年前,被薛蝌的老爹薛貴和看中,提拔成了京城鼓樓西大街上“恆舒典”當鋪的掌櫃。
如今,薛貴和跟他哥哥薛貴仁都病逝了,各自留下一個兒子,薛蝌年少,為人靦腆,薛蟠又是個“呆霸王”,兩下里都照管不來京裡的生意。是以這些年,祁掌櫃的日子過得十分舒適富裕。自然,賬面上也就難免有些不大見得人之處。
前幾日被賈璉敲打幾下,讓祁掌櫃心裡響了警鐘——薛家再不濟,背後還有個賈家;薛蟠再廢物,可自己惹不起賈璉。
街面上的事情,沒有不傳開的訊息。
哪個不曉得這位璉二爺,頭些日子帶著一幫子士族子弟,將忠順王府的侄少爺一頓胖揍?事後,也沒見忠順王府的人敢扎翅兒,可見這位璉二爺的腰桿子,可比薛蟠的硬多了。
所以,賈璉吩咐的事情,祁掌櫃不敢不上心。
不僅僅是他的當鋪裡,凡是典當行會里的各位掌櫃,他都個個託付到了,就等著有人上門去典當赤金釵子。
可巧,今日這副赤金釵子就出現在了他的當鋪裡。
朝奉接過金釵,在一人多高的大櫃裡面,悄悄仔細比對了圖樣,確認果然是一模一樣,趕緊假裝肚子疼,將金釵遞迴給典當之人,請他稍等,自己則趕緊到後面去給祁掌櫃送信。
祁掌櫃當然高興,自己給賈璉幫了忙,日後就算是抱上了賈璉的大腿,這還不是個喜事?
可一見到典當赤金釵子的人,祁掌櫃一咧嘴。
好傢伙,這七十多歲、走路哆哆嗦嗦、黃土都埋到了脖頸子的老太爺,就是賈府裡偷東西的“庶出不肖子弟”?
那可真夠不學好的,這麼大歲數偷東西,這璉二爺把他抓回去,可怎麼教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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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掌櫃何等聰明,一邊叫人趕緊去賈府送信,自己則上前和這位“老賊祖宗”寒暄。
對方一開口,祁掌櫃心裡更沒底了。
這老賊祖宗開口“知乎”,閉口“者也”,中間還加上點“矣焉哉”,聽得祁掌櫃半懂不懂,酸得後槽牙都快倒了。
這分明就是個老酸秀才啊,頂多能“竊書”,還偷簪子?真心沒人信。
可問題是賈璉吩咐了要抓人,祁掌櫃也不敢放走了他,但要說把人扣住,祁掌櫃心裡沒底,真心不敢。
於是祁掌櫃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假裝說有人來典當了本書,可書上的字自己又不認識,“煩請教老先生給念一念”。
老酸秀才不疑有他,當下就答應了。
祁掌櫃跑到倉房裡,一通翻找,終於尋到一本紙面發黃的字帖。
特意恭恭敬敬用托盤捧出來,一個字一個字地指給老酸秀才,請他給念念,最好再講講。
眼瞧著快唸完半本了,朝奉將祁掌櫃叫到後面,說興兒在窗外看過來人,卻是得要去請璉二爺的示下才敢動手,叫祁掌櫃千萬拖住來人。
祁掌櫃急得原地轉磨磨,最後只好一咬牙,為了喝茶耽誤些時辰,將上回招待賈璉的好茶也沏了一碗出來,託辭說是感謝老酸秀才。
可饒是如此,直等到整本字帖都念完了,也沒見興兒回來,老酸秀才也耐不住了,說家裡急等錢用,掌櫃的若是不收金釵,他就拿要去別家典當了。
正在祁掌櫃急得要撓牆的時候,賈璉終於出現了。
豈料那老酸秀才一見賈璉進門,嚇得渾身發抖,竟“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反手“噼啪”給了自己兩記耳光:
“我該死,我該死……丟人現眼啊,我沒臉活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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