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剛不是唱了一出《空城計》嗎?我這不就該唱一出《斬馬謖》了不是?”
說罷,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繼續道:
“如今咱們最急的還是沒銀子,這是個要命的事兒,我也是逼得沒轍,破釜沉舟罷了。”
賈珍輕輕咳嗽一聲,拿出族長的氣勢,皺眉教訓道:
“璉二啊,你怎麼做事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大家公子,得要有大家公子的風度,讀書知禮,謙和待人,才是自己尊重。
動不動就老拿刀動槍的,不穩重,也不雅相。看在別人眼裡,人家怎麼尊重你呢?
不就是缺銀子嗎?你珍大哥是族長,一直也在想轍呢。
這不是剛剛弄來了一萬兩銀子嗎?門窗油漆、安裝和欄杆、山石的安裝工錢就都有了,後頭再說後頭的,現在先開工要緊。
眼下這正是得用著山子野老先生指點的時候,你……你怎麼把他給送官了啊?這像話嗎?”
賴大一聽賈珍這個話頭,明顯是對賈璉不滿,便趁機也道:
“二爺啊,小的一直跟著老爺幾十年,最是明白咱們賈家是仁義之家,對人一向慈悲寬厚。
這等動不動就把人送官的草率事情,實在是沒有過的,傳出去不好聽啊。”
賈璉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笑道:
“我剛剛說唱了《空城計》和《斬馬謖》,還少了一出《失街亭》呢。得嘞,這回整出的《失空斬》可齊全了。”
放下茶碗,朝著賴大忽然一個冷笑:
“傳出去不好聽?
《失空斬》要是不好聽,怎麼每個唱皮黃戲的班子都會唱《失空斬》啊?
聽戲的人那麼多,怎麼沒見誰覺得馬謖丟了街亭還有理的?怎麼沒見誰笑話諸葛亮不仁義、不慈悲、不寬厚的?
哼哼,要是有人敢故意弄丟了我的街亭,我能開恩斬了他,給他個痛快,都算我是便宜了他。”
聽得賴大也後背一緊,趕忙磕頭道:
“二爺教訓得是。”
.
賈薔實在忍不住,見賈珍瞧不見自己,壓低聲音偷偷問賈蓉:
“他們不是在說銀子嗎?怎麼老說皮黃戲啊?”
賈蓉也瞧了瞧賈珍斜刺裡的背影,確定他瞧不見自己,這才極小聲地在賈薔耳邊道:
“我猜著,《失街亭》是說賴大出主意抵押了幾個賺錢鋪子的事情,《空城計》指的是賴大剛才說府裡沒銀子了,至於《斬馬謖》,可未必只是收拾一個山子野就罷了。
千萬別弄出聲招我爹罵咱倆,咱倆就站幹岸瞧著,後頭還得有好戲看。”
賈薔恍然,朝著賈蓉一抱拳:
“還是蓉大哥比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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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根本沒注意到在自己側向裡背後,自己兒子正和乾兒子咬耳朵說小話,他此時只覺得賈璉這是明顯不給自己面子,便沉下臉,朗聲道:
“璉二,你狂妄了。
咱們賈家的家風,是年高伏侍過父母的下人,比年輕的主子還有體面。
這個賴大,伺候了老爺幾十年,寶玉見了他,都要下馬規規矩矩喊一聲‘賴大叔’,你倒在這裡拿大起來了?像話嗎?
還不趕緊讓你賴大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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