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淫喪天香樓”
曹公的大粉脂硯齋說的!
賈璉頓覺激動得要冒汗。
但隨即他趕忙剋制住——好傢伙,一興奮不要緊,破鏡子又要說什麼“太過興奮,極易傷身”,然後又一腳把自己兜回小書房,那可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鏡子笑道:
“主人懂得剋制,明白凡事都不可任由性子無度放縱,是為君子也。”
賈璉一撇嘴:
“越自律,越自由”,這種鋪天蓋地的廉價雞湯,老子在前世喝到吐,還用等你個破鏡子來給我灌?
“為什麼來天香樓?這不是賈珍和秦可卿扒灰專用場地麼?”賈璉仰望著雕樑畫棟的精美樓閣,嘖嘖稱讚,“好傢伙,為偷情還專門蓋一座樓,賈珍還真下本。聽這名字就很香豔啊,跟那什麼‘萬花閣’、‘藏花閣’差不多嘛。”
“主人真會說笑,賈珍就是再荒淫,也不至於為偷情專門蓋樓。
這天香樓乃是當初皇帝下旨敕造寧國府之時,寧國公賈演所建,為府中當家之人婚喪嫁娶、祭祀生辰等大事使用。如今寧國府當中,可與天香樓匹敵的,只有賈氏宗祠而已。
只不過如今賈珍荒淫,常在這樓中歌舞豪飲,聚賭淫亂,將好好一座天香樓都腌臢了。
再說‘天香’二字,本是桂子的風雅稱呼,‘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滿室天香仙子家,一琴一劍一杯茶’,如此超然,何來的香豔?”
賈璉聽鏡子如此解說,由衷點頭道:
“我讀書少,所以我淺薄了。”
“等等,你說了一大堆,就是沒說為什麼來天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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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是定更天后,園子中四下裡並無燈火,只有高天上半月清冷,灑下冬日初雪般的薄薄銀光,映在天香樓旁的水面上,瑟瑟微顫。
“趁著如此清幽夜色,在如此清靜的花園中閒步,主人不覺得心曠神怡麼?”
賈璉環視四周,不禁打了個寒噤。
沒有都市裡的燈火侵染,這裡的夜空看起來分外的幽黑。
沒有都市裡喧鬧的夜生活,這裡的夜晚聽起來分外的靜。
更何況,此時還是冬天,縱然紅樓世界的冬天不至於寒風刺骨,可也絕不是四季如春的舒適溫度。
在這種冬天的大半夜裡,黑燈瞎火的,浪個什麼勁兒?
還心曠神怡?
果然只有偷窺狂死變態,才喜歡趁著暗夜四下裡浪!
立刻,賈璉就聽到鏡子不滿地小聲嘟囔:
“自己死皮賴臉非要跟著來查探,來了還罵我是‘偷窺狂死變態’……”
賈璉只怕鏡子立刻又要送他回去,趕忙道:
“是我胡說八道,我錯了。
我是‘雙標狗’,這是我前世上網留下的病。
我以後一定改,別跟我一般見識哈。”
鏡子完全聽不懂什麼“雙標狗”,什麼“上網”,只是聽賈璉認錯道歉,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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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寶鑑帶著賈璉轉過天香樓,從後門穿出,又轉過了一重山坡,不遠處,隱隱可以看見園子的便門。
鏡子小聲道:“出了那道門,後面便是秦可卿的住處。”。
賈璉不屑道:
“別人又聽不見你,你那麼小聲幹嗎?
再說了,我又不是來做賊。”
話未畢,只聽輕輕“吱呀”一聲,園子的便門被人小心翼翼推開。
隨即微微燈火一閃,有個小丫鬟提著一盞小小的紗燈,悄悄從便門閃了進來,隨即,又趕忙轉身將門關好。
那丫鬟先四下裡瞧了瞧,然後就直奔賈璉,快步而來。
嚇得賈璉趕忙往一旁的樹下躲去。
只聽鏡子笑道:
“主人不必驚慌,她瞧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