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賈璉不耐煩,寶玉趕緊委委屈屈地站起來,可還是委委屈屈地哼哼唧唧:
“璉二哥,我聽話了,我去書院還不行嗎?別砸我的玉了,我……”
“別,你去不去書院,我不管,我也做不了這個主。”
賈璉趕緊躲開寶玉,仍舊坐回到那張舒服的椅子上去。
“我剛才跟老太太都回了,老太太也答應了。
鶴山書院以後就是咱們賈家的‘族學’,咱們家現在所有在家沒事的子弟,不管考不考科舉,下個月都得去書院上學,學滿三年。
三年之後,考上甲班乙班的,繼續上學,考不上甲班乙班的,去鋪子裡,去莊子上,我都給安排一份活兒幹,自己掙飯自己吃,反正就是不許混日子等死。”
寶玉驚問:
“啊?老太太答應了?”
“是啊。”
“那我呢?我也……”
“你貴姓?”
“鄙姓賈。”
“那你就沒的跑了。”
寶玉登時傻了。
半晌,才又喃喃出一句:
“可……可我是寶玉啊……”
賈璉冷冷甩出一句:
“至貴者‘寶’,至堅者‘玉’,爾有何貴?爾有何堅?”
寶玉更傻了,嘴唇動了半天,竟然答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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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在旁,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自始至終都沒有片刻離開賈璉的身上。
寶玉,寶玉!
爾有何貴?爾有何堅?
和賈璉那樣果決狠辣的男人一比,寶玉簡直就是個吃奶娃娃在瞎鬧騰。
寶釵,寶釵!
你怎麼就那麼慘?進宮不成,又被安排了個“金玉良緣”,怎麼就非得拴在寶玉這塊一錢不值的破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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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不好意思去看賈璉,只被紫鵑扶著,半轉著身子,大多時候,她都只是傾聽。
至貴者‘寶’,至堅者‘玉’。
爾有何貴?爾有何堅?
這十六個字,倒像一首佛偈,這樣的禪理,誰又能答?
若是璉二哥問我,我又該怎麼才能想出個答案來呢?
這個璉二哥,隨時隨地收放自如,這樣的人物,可稱英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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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雲被賈璉砸玉也嚇傻了,半張著嘴,一直瞪著眼瞧著,此時終於驚撥出來:
“哎呀!幸虧玉沒事,那可是‘命根子’啊,萬萬不能砸壞了!
璉二哥厲害,你一來,寶二哥就答應去唸書了!
寶姐姐和我不知勸了他多少,寶二哥先是不搭理,後來更是不耐煩,我們實在是無可奈何了。
這回可好了,寶二哥去上學唸書,考個舉人進士的,以後為官做宰走仕途,才是光宗耀祖的體面,總算不枉費了寶姐姐苦口婆心的一番勸呢。
我們可不像那個人,全不為寶二哥著想,勸也不勸,就想著做好人,哼!”
說著話,還朝黛玉的方向狠狠一皺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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