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長時間裡,即使得到更加美觀的甲冑,他也不會穿,至多把質量更好的甲片裝在自己的舊棉甲裡。
不過那段經常需要親自身臨前線的時期已經接近結束了,劉承宗認為接下來,自己可以考慮換身行頭的事情。
“將軍。”
才剛走兩步,劉承宗被叫住,回過頭就見貢布多吉從大袍懷中摸出一顆紅寶石珠子遞給他。
貢布多吉小聲道:“還請將軍,笑納,在大帥面前,美言幾句。”
劉承宗接過珠子笑了笑,他在西寧經常見到這種來自烏斯藏的寶石,多被衛官用於裝飾刀具。
他邊走邊問道:“你們有多少戶人?”
貢布多吉回答說:“七部有一千五百四十戶,四千六百口。”
是個整數,劉承宗估計到底多少口人,這個大領也說不清。
“那你們開墾了多少畝地呢?”
“有山地一萬四千畝。”貢布多吉來之前已經做好回答這樣問題的準備,對答如流道:“有連年連種青稞的熟田,一畝產籽粒八倍;有和豆子隔年輪種的熟田,一畝產籽粒十倍;還有閒年才種的青稞,可以在九月種,一畝地籽粒四倍。”
劉承宗算來算去,還是沒算明白一畝地能產多少。
他們已進入營地,貢布多吉回答問題時悄悄觀察營地。
間隔三丈遠的通道兩側,修出非常整齊的地窩子,窩子口面朝營地外側,豎著四間相連,橫著五間相連,隨後一條窄通道,而後又是五間相連。
最外側的地窩子,還修在高於地面的一尺土牆上留有射孔。
像一個個埋在地下的小軍陣。
有些地窩子還沒修好,士兵倚在門口,輕鬆地看著他們。
該如何形容貢布多吉眼中這些人呢?
不是那種要擺出下馬威恐嚇的模樣,但也絕對談不上友好。
大部分人身材高大健壯,但並非每個人都穿鎧甲拿兵器,有些人甚至手扶鋤頭和鐵鍁,渾身沾滿泥土。
他們嚼著熏製成條的肉乾,神態輕鬆而驕傲,還帶著點乏味的漠視,每個人都有一副久經苦戰的模樣。
很快走到營地中間,那應該是個很大的演武場,不遠處有士兵正在空地上朝箭靶放箭,中間留出一片位置,地面鋪了幾張乾淨羊皮,羊皮北面還有一張虎皮。
每張皮墊前都擺了一具矮几。
在兩側,已經坐了幾個人,有穿朝廷官袍的,也有穿戴盔甲的,每個人都起身對那小將行禮。
貢布多吉心想,看起來這小將在這支軍隊裡身份很好,會不會是劉承宗的兒子?
正當他這樣想著,那小將朝羊皮墊子伸手道:“坐下吧。”
隨後,貢布多吉瞪大眼睛,那人居然很自然的坐在了虎皮墊子上!
這是你瞎坐的地方嗎?
貢布多吉心裡有些氣惱,但形勢所迫,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依然恭敬地問道:“我們不能見到大帥嗎?”
劉承宗笑得輕鬆,抬手把那枚紅寶石珠子投了回去,再度對七人伸手道:“坐吧,我就是劉承宗。”
劉,劉承宗?
七個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貢布多吉先反應過來,連忙帶人重新給劉承宗行禮,正要客套幾句,卻被劉承宗抬手阻止。
“客套的話就不必說了,坐下我們來聊聊正事。”
等貢布多吉等人依言坐下,劉獅子道:“你們願意主動歸附很好,不過我還是要問,你們能給我提供什麼?”
貢布多吉很想轉頭和幾名領眼神交流一下,他有點摸不清劉承宗的路數,但坐墊安排的位置不方便他回頭,只能硬著頭皮問道:“大帥需要什麼?”
“糧、金、銀、銅、鐵、鹽、硝、磺還有戰馬和兵力。”
劉承宗口中蹦出一連串東西,而後問道:“你們能給我提供什麼?”
貢布多吉臉上犯難,解釋道:“金銀銅鐵鹽,我們那裡沒有,我們每年要給朝廷納二百八十匹馬,多餘糧食交給西寧衛換茶葉供給小拉尊,如果大帥需要糧食,我們能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