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吉畫師到了。”
佳鳶眼睛亮起。
溫大娘子忙笑著道:“快請!”
單氏也趕緊張羅著讓人去泡茶。
衡玉很快帶著吉吉到了。
“來便來了,還帶什麼東西……本就是恩人登門,如此真真是愈發叫我們無地自容了!”單氏親手接過吉吉手裡提著的錦盒,笑著嘆息著,趁機輕輕拍了拍小姑娘肉乎乎的手。
“貴宅今有尋回千金這等大喜之事,登門又怎能沒有賀禮呢。”衡玉笑著看向溫大娘子:“這喜氣一衝,溫大娘子的病果然是藥到病除了。”
溫大娘子笑起來:“誰叫我福氣好,竟遇得了吉畫師這般貴人,這病又豈有不好的道理?”
今日是個無風的好天兒,眾人便乾脆圍著院中石桌坐下說起了話。
暖烘烘的日光曬得人都慵懶放鬆起來,小黃狗趴在眾人腳邊打瞌睡,談到興起處,話題也愈發隨意。
“如今瞧著,鳶姐兒的眉眼雖像大嫂多些,神態卻是更像大哥的!”單氏笑著說道。
剛替衡玉續了盞茶的佳鳶下意識地看向溫大娘子。
是說她的親生父親嗎?
近幾日,她已知她這位阿爹是在她走失那年去世的,除此之外,對其生前之事,她還是一無所知的。
她的親生父親,是個怎樣的人呢?
應當沒有人會不好奇這個問題。
她雖未開口,溫大娘子卻似察覺到了她的好奇,含笑問道:“可想聽一聽我和你阿爹的舊事嗎?”
佳鳶猶豫了一下——可以嗎?
阿孃的病剛有起色,她怕觸及到阿孃的傷心事……
“鳶姐兒可務必要聽一聽才行的!你阿爹和你阿孃之間的故事,那可是曾被營洲城裡的說書先生寫成過戲本子的!”單氏在旁“慫恿”道。
佳鳶愈發好奇了,且嬸嬸這種態度,顯然是可以說的。
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第064章 溫大娘子的舊事
“都是些陳年舊事,要讓吉畫師跟著見笑了……”溫大娘子笑著,眼神漸漸有些悠遠。
吉吉已將剝好的一把松仁兒遞給了自家姑娘。
衡玉也的確沒有辜負這把松仁,聽得尤為認真入神。
蔚藍天邊堆著的雪白雲塊,蓬鬆鬆軟綿綿,似一隻玉兔正歡快地躍起。
白雲下,一隻在漫長年歲中褪了色的紙鳶顏色漸漸變得新亮,隨風高高升起——
地上拽著風箏線的男孩子七八歲的模樣,邊跑邊回頭看向身後的鵝黃色身影:“樂槐……快!”
與他年紀相仿的女孩子笑著應著,提著裙子追上去,卻不慎腳下一絆,撲倒在了地上。
“樂槐!”
男孩子立即鬆開了手中紙鳶,回身朝女孩子跑了過去,將人扶起。
二人坐在草地上,女孩子沾了滿頭草屑,他伸手替她撥去,卻不甚靈巧地將女孩子頭頂的小丫髻撥成了雞窩一般,二人對視片刻,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各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
“……咱們的風箏呢!”女孩子回過神連忙問。
男孩轉頭,一指不遠處的梅林:“肯定是落在林子裡了!”
二人遂起身,朝著梅林跑去。
春去冬來,梅花謝了又開,那雙背影也漸漸由孩童模樣長成了少年。
青梅竹馬相伴多年,那份情愫便連滿林梅花都看得分明——
於是,少女及笄前一年,兩家長輩便商議著是否該將親事早些定下。
然而比冰人更早登門的是,是一紙突如其來的徵兵令。
蒙家只二子,每戶至少需一名壯丁充兵役,少年身為長子,正值少年意氣時又有報效揚名之心,如何選擇沒有懸念。
離家前夕,二人於梅林前分別,少女將放著平安符的香囊遞給了他。
“你繡的?”少年訝然。
“自然!”少女仰著臉,卻又有些底氣不足地問:“……怎麼,繡得不好嗎?”
少年認真打量,點頭道:“好,除了配色和針腳之外,其餘都很好。”
除了配色和針腳……?
除了這兩樣……還其餘個鬼啊!
“蒙洛,你找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