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態怡然:“所以說麼,蕭節使這把年紀還孤身一人,只等著吉娘子來救一把,這還不是天定的姻緣?”
太子妃聽得有些愕然。
殿下這模樣已不止是上心了,這得是上頭了吧?
她忍不住笑著提醒道:“怕別是殿下一人胡思亂想,到頭來根本沒這回事,這不請自來的媒人做不成,再落得個傷心收場。”
“你若不信,那咱們打賭可好?”對於此事,太子有一些逢人便想打賭的勝負欲在身上。
太子妃再次失笑:“難得見殿下如此,那臣妾便奔著輸去賭一賭。”
太子聞言也笑了,伸手挽住了她一隻手。
“瀅瀅,我知你心思用意——”他握著那隻握了許多年的手,語氣帶著寬慰:“我們已經有儀兒了,其餘的,本就不必強求。”
太子妃聞言眼眶微熱,心中窩了團又澀又暖的熱流:“……可儀兒到底是個女郎。”
“女郎又如何?”太子笑著看向前方花木:“我們儀兒,不輸男子。往後的路且還長著,我們且走且看便是。”
太子妃將淚意忍回,未敢深想什麼,只點頭道:“是,日子還長。”
放眼前方美景宜人,身側之人緊握著的手打消了她的疑慮失落與不安。
“對了,儀兒昨晚還央著我來求你應允她一件事……”太子妃平復了心情,轉而笑著說起家常:“她想要出宮一趟,去外頭走走。”
“此等事求我應允作甚。”太子笑了道:“她如今也是有老師的人了,讓她找她老師去,只要老師肯答應,吾便無異議。”
太子妃笑了點頭:“還有一件事——”
第214章 欺負小孩子
“再有兩日,便是永陽姑母的生辰,依殿下之見屆時是否要出宮相賀?”太子妃詢問道。
不久前永陽長公主才因為蕭節使求情而被聖人訓斥,自那後便閉門未出。
太子想了想,道:“姑母一向不喜吵鬧,加之近日父皇諸事纏身之下脾性也愈發陰晴不定,此時各處皆不宜大肆慶賀——便還和往年一樣,差人將生辰禮送去即可。”
太子妃便應下來。
二人挽手於園中閒步而行,慢慢說著話。
知曉了太子與太子妃對出宮之事無異議後,東宮裡的那對師生一拍即合,遂將出宮的時間定在了明日。
晨早時分,嘉儀郡主先是去了趟吉家與自家老師碰面。
離開吉家之際,陪同之人除了衡玉之外,另多了個寧玉與顧聽南。
而值幾人出門不久,恰巧遇著了於城中閒逛的裴無雙,一行人中便又添一員猛將,難免愈發鬧騰幾分,所去之處,也均是熱鬧到鬧騰之處。
待逛得累了,尋了處可以聽曲兒的酒樓用了頓午食,往日裡這般時辰必要午歇的嘉儀郡主不見半分疲色,依舊精神百倍,連道不倦不困,還能繼續。
想到出宮前二人的約定,衡玉遂帶著人出了城去。
馬車在城郊外停下,裴無雙跟在顧聽南後面下了馬車,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農田,不解地道:“阿衡,咱們來此處作何?”
她還以為是出來踏個晚春,放風箏或是泛舟遊湖呢。
阿衡怎將小郡主帶到這農田旁來了?
“來賞賞景。”衡玉笑著答道,輕吸了口氣,道:“聞見了嗎,有香氣。”
香氣?
裴無雙嗅了嗅,沒嗅出個所以然來。
再一轉頭,卻見那師生二人已並肩朝著田壟處走了過去。
“老師,這可是粟谷嗎?”嘉儀郡主抬手觸了觸穀穗,滿眼好奇地道:“和書上畫的一模一樣。”
衡玉點頭:“是,待秋收後,去殼即為粟米。”
“還要一粒粒去殼?”嘉儀郡主驚歎道:“那須得勞作多久?”
“春耕播種,秋收脫殼,除草蟲,防旱澇,粒粒皆為辛勞之果。”衡玉看向不遠處田壟旁坐著歇息納涼的兩名老農,道:“農戶早出晚歸于田中勞作,諸處一日食兩餐之源便起於此。”
嘉儀郡主認真聽著,側首瞧了瞧那兩名老農,又將視線放回到那毛絨絨的穀穗上,眼底有著思索之色。
見她看的認真,一旁的女使笑著提議:“可要婢子替您摘下來細瞧嗎?”
嘉儀郡主搖頭,看著那被她託在手中的穀穗,道:“尚未到收穫時,此時摘下豈非是毀壞糧食,白費了農戶們日日勞作的心血?”
說著,轉頭朝衡玉問道:“老師,一穗穀子可結多少籽粒?”
這問題似有些刁鑽了,但她覺得老師定有答案。
衡玉看著那手託穀穗的小小女孩,含笑認真答道:“各處所植粟種不同、氣候不同,收成故有差異,就近幾年尋常早粟而言,每穗少至九十,密至數百皆有。日後若能於培種、及種植之道上再有精益,或有每穗千粒的可能。”
嘉儀郡主目露驚歎之色:“一穗可結百餘粒米,熬成便是一碗稀粥……饑荒時說不定就能救一人性命呢。”
說著,眼睛愈亮:“……若真能每穗千粒,那便更是功德無量了!”
“是啊。”衡玉看向農田:“民以食為天,辛於農道者,功德無量。”
二人身後不遠處的裴無雙幾人,看著那田壟旁的師生二人,一時心中各有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