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娘子點頭:“我明白了。”
她會先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衡玉吃了口手中捧著的溫茶。
苗娘子下意識地看向前堂方向,問道:“這些猜測,他知道嗎?”
衡玉搖頭。
“柳主薄尚且不知。”
衡玉嘴角露出一絲笑:“柳先生待苗掌櫃的心意,純粹誠摯,不為外因所動,或正因不知,方顯得愈發可貴。”
聞言,苗娘子眼中因思及往事而蒙上的陰霾在慢慢散去。
語氣也更加溫和了:“既非他所託,吉畫師又為何費心幫我探查此事?”
“佳鳶娘子尚且姓齊時,苗娘子又為何會收留一個素不相識之人來鋪子裡做工呢?”衡玉不答反問。
苗娘子怔然一瞬後,二人相視而笑。
“我知苗掌櫃並非十分在意世俗眼光之人,柳先生也不是,正如我方才所言,正因無懼世俗流言,而顯得愈發可貴。但可貴之處在於真情,不在於本可以不必存在的磨難——退一萬步講,縱然那些男子當真皆是不幸暴斃而亡,錯也不在苗掌櫃,而在世人愚昧。但若果真有內情在,尚有將真相大白的可能,那麼苗掌櫃也斷無繼續為他人的過錯而忍受世俗偏見的道理。”
女孩子的聲音輕卻滿含力量:“所以,這公道,是理所應當要討還回來的。”
這世道本就虧欠女子頗多,又怎能再讓女子無條件地一味去與偏見和委屈“和解”呢?
偏見與委屈尚無和解可能,至於欺騙和冤枉,就更不必談了。
苗娘子不覺間已紅了眼圈。
她未多言,只是站起身,朝著少女深深福身:“多謝吉姑娘,此事,就煩勞吉姑娘替我費心了。”
她沒有同衡玉客氣。
這個時候,與對方客氣,才是不尊重對方心意的表現。
而這聲謝,並不僅是因為對方想要幫她查明真相討還公道的善意——
二人又相談許久。
待自屋內出來時,只見柳荀等在後院內。
“吉畫師。”柳荀忙抬手施禮。
衡玉向他含笑點頭,先回了前堂。
見蕭牧仍坐在堂內喝茶,衡玉有些意外。
“我還當侯爺已經回去了。”
蕭牧面色從容:“方才在與柳主薄議事——”
王敬勇聽得眼皮直跳。
柳主薄分明早就去後院裡待著了!
睜眼說瞎話不合適吧!
“那侯爺可還要等柳主薄嗎?”衡玉指了指後院方向。
“不必了,尚有公務需回府料理。”蕭牧放下茶盞,起了身。
王副將面色扭曲。
這下想起來還有公務了?
衡玉笑著問:“那我與侯爺一同回去?”
看著自家將軍點頭“準允”的模樣,王副將逐漸面色麻木。
後院內,柳荀隱隱覺得面前的女子似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彷彿……卸下了許多東西,由內到外都輕鬆了許多。
是因為和吉畫師方才的談話嗎?
他頗好奇二人說了些什麼,正猶豫著該不該問時,只聽對方問他:“你打算何時提親啊?”
柳荀有些驚愕地張了張嘴。
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如待令弟喪滿百日之後?”
然而話剛說出來,自己就後悔了。
他怎麼又……
果然——
“我說了,我沒有道理要為誰守喪,這也不是賭氣的話。”
“好!”這次柳荀的聲音十分果斷,笑著道:“……那我今日回去安排此事!”
苗娘子望著他,慢慢露出笑意,點頭:“好,那我等著。”
衡玉和蕭牧回到侯府後,先去了蕭夫人處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