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不嫉妒聯盟搶走了他們的榮光,畢竟他們清楚只靠自己是不可能打贏帝國的,而他們的表現也確實不如那些傢伙們精彩,百來個人便追著上萬人抱頭鼠竄往河裡跳。
不過即便將金加侖港居民對聯盟的崇拜視作理所當然,他們心中也是難免有些羨慕的。
他們何嘗不渴望得到同胞的認同?
又何嘗不憧憬那些已經團結起來的人們!
尤其是當他們透過那些漂洋過海的書本和報紙,瞭解了曙光城、黎明城、巨石城等等發生的一切之後,那憧憬的光芒更是放大到以至於變成了一種新的信仰。
奇蹟不是生來就有的,也不是理所應當一定會有的。
金加侖港居民的覺醒始於《倖存者日報》,而他們的覺醒從與那些人並肩作戰的一刻開始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必須有人邁出第一步!
現在輪到他們去走那些人曾經走過的路了!
就在小夥子們昂首闊步往前走的時候,從港口區警局被調來現場維持秩序的帕魯正在找被人踩掉的皮鞋。
那是他花半個月工資買的,足足花了他九百多加侖。
總算在人群的角落找到了它,他喜出望外地撲了上去,將它抱在懷裡長出了一口氣。
“感謝馬神保佑!”
嘴上默唸著,他匆匆將鞋穿上,又昂首闊步回了人群中。
兩手一翻左摸右探的指示,訓斥了幾個湊熱鬧的孩子,等到那天黑了,人群都散了,出了大力氣的他抹了把汗,走到附近警衛局的休息室裡歇了個腳。
警衛局裡都是些小夥子,也都在義憤填膺的議論著帝國,咒罵巫駝不把鼠族人當人,不把帝國的普通人當人。
“參加黏共體當然是好的!但就不能換一種方式嗎?管理者先生又沒逼著所有人都必須把腦袋拴褲腰帶上支援全人類的事業,換一種方式不可以嗎?”
“就是!明明可以拿著黏共體給的撫卹金買一些工業裝置,然後再接一些黏共體的訂單,這狗曰的巫駝卻要拿人命去換!”
“錢也不知花在哪兒了!”
“哎,希望那些小夥子們能贏……”
“克拉芭市場好些個攤位都有募捐點,開染坊的和開紡織廠的老闆都在號召捐錢,我昨天也去捐了點,”
“靠譜嗎?”
“怎麼不靠譜,那個阿薩辛集團的老闆自己就捐了一百萬銀幣!他們那些做大買賣的惦記你這點錢?”
“嘶……有這錢都夠買輛坦克了!”
罵帝國在金加侖港已經成了一種時尚,人人都在罵,包括原本懷念著尼哈克的帕魯最近也不咋喜歡那個過氣的玩意兒了,偶爾也跟著罵兩句。
但說到那些造成交通堵塞、給他添了大麻煩的小夥子們,他卻高興不起來。
他們就不能趁著夜裡不帶一點兒聲音的悄悄走嗎?
尤其那幫倒黴玩意兒,還差點把他的新皮鞋給害丟了一隻。
不過坐在這兒他也不敢當眾唱反調,只小聲哼哼了句。
“呵,莫說是那種東西了,就是給他們動力裝甲都沒用……跟著拉西那個酒鬼,就怕一腔熱血也白灑了。”
正巧也坐在人群邊緣巴夏克聽見了這聲抱怨,詫異地看著同事,不可思議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們?”
他對工作之外的事情漠不關心,但他對那些敢為人先的傢伙至少不討厭。
如果他們真的成功了也是有好處的,至少永流河裡淹死的冤魂會少一些了。
見有人搭自己話茬,帕魯輕蔑一笑說道。
“這需要我說嗎?那個拉西怎麼能成事,一個奴隸出身的傢伙,沒了聯盟什麼也不是,他還以為那些人怕的是他不成?”
似乎覺得只這麼說沒有說服力,他又忙補上一句,生怕漏了的樣子。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沒有思想。”
巴夏克哭笑不得道。
“那,那又是什麼東西……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嗎?”
他還以為這老前輩會說那些小夥子們出門的時候沒帶槍。
見這小子果然年輕,帕魯呵了一聲,翹起嘴角如數家珍道。
“神靈只是虛構的枷鎖,思想才是斬斷枷鎖的利劍!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發財致富要靠雙手和大腦,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你這傢伙怕是沒看過倖存者日報吧,連思想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還怎麼當警衛!小夥子作風很成問題啊!”
巴夏克愣愣的看著他,還真記不得報紙上寫了這麼多,只記得聯盟來的夥計和他說鼠族人也能當警衛,不識字可以慢慢學。
面對老前輩的訓斥,他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熱,一時間竟反思起自己平日工作、待人接物是否真講了平等。
“那……你有那東西嗎?”
巴夏克本是心虛的問出這番話,有點想請教的意思。
卻不想被帕魯聽見之後,前一秒還在得意的老前輩,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
“賊眉鼠眼的傢伙,你怎麼敢說我沒有!我當然有!我,聯盟剛上岸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些團結所有人的傢伙準能贏!”
“而且,若不是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們上岸,他們還沒那麼容易贏咧。要不你琢磨為什麼我在港區當警衛,而你這傢伙只配在騎士路打雜?毛長的傢伙見識短,你個沒毛的傢伙怎麼也這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