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
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的留下了一個晚安的吻,她轉身離開了書房,並順手輕輕帶上了門。
看著翩然離去的身影,亞爾曼忽然感覺那顆像老舊鐘錶一樣的心臟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他笑著搖了搖頭,想從酒櫃裡取一瓶紅酒,卻又想起一會兒還要和女兒談話,於是又拿出了紅茶的茶包。
永夜港已經不太平了,但至少今晚的月光寧靜如水。
他往熱氣騰騰的茶杯裡放入了一塊方糖,然後按下了收音機的按鈕。
這不是能隨便做出的決定。
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然而就在這時,收音機裡傳來的聲音卻讓他愣在了當場。
“晚上好,永夜港的居民們。”
“我是衛戍隊情報科的幹員康德,曾在第30萬人隊服役,一個和你們一樣籍籍無名的小人物。”
“不過,也不是完全一樣。”
亞爾曼下意識的停住了擱在茶杯旁邊的食指,臉上的錯愕漸漸變成了沉思,隨後又被一抹饒有興趣的神色取代。
黑夜籠罩的海平面上似乎出現了一抹不尋常的光點。
希望的火種若隱若現。
他打算再看看。
或者說聽聽,聽聽這個叫康德的朋友打算說些什麼。
不只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港口區酒館中的人們也放下了酒杯,停止了那竊竊私語的交談。
今晚的永夜港電臺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
然而也正是因此,人們都朝著那擱在吧檯上的收音機投去了好奇的視線,想聽聽那個叫康德的夥計和他們到底有哪兒不一樣。
包括坐在吧檯上的庫魯安,那個瘸腿的海關工作人員。
和坐在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同。
那雙倒映在酒杯裡的瞳孔,寫著一絲淡淡的渾濁。
“……我們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在信仰和麵包之間,我選擇了信仰。”
……
廣播站的演播室。
靠坐在椅子上的威洛比萬夫長慢悠悠的從昏迷中醒來。
他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而且不只是長。
那夢幻般的一切是如此美好,以至於他恨不得一直睡下去,最好是永遠不要醒來。
“你醒了?”
聽到那幽幽傳來的聲音,威洛比渾身一個激靈,就像被迎頭潑了盆冷水似的清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環視了一眼周圍,只見這屋子空蕩蕩的,只有一束從正前方射來的亮光。
那光源的下方似乎擺著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這裡就像是審訊室。
然而又不完全一樣。
虛著眼睛避開了那刺目的白光,他試著活動了下手腳,發現胳膊和腳踝都被結結實實地捆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
嚥了口唾沫,認清現實的威洛比終於放棄了掙扎,認命的低聲說道。
“……這是哪裡?”
坐在他正前方的男人也沒有隱瞞,坦白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裡是永夜港的某個地方。”
聽到還在永夜港威洛比萬夫長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只要還在永夜港就好。
畢竟萬夫長不見了可是大事兒,很快就會有人發現他的失蹤,緊接著衛戍隊上下都會跟著一起瘋掉……包括白天喂自己吃了閉門羹的總督。
那個蠢貨現在應該無比後悔,當時沒有見自己一面。
威洛比心中暗自解氣。
然而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瞬間又高興不起來了。
“……你是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