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打了個寒顫,手上的碘伏差點潑了出來,滿頭大汗的說道。
“少爺……紅河聯盟……他們可能真和掠奪者打過,而且他們關在礦洞裡的搞不好是真的掠奪者。”
周賢霖微微一愣,忽然黑著臉盯著老管家。
“……你什麼意思?我們沒和掠奪者打過?”
“打過,打過,”老管家連忙點著頭,一副快急哭了的樣子,“我只是想說……嚼骨部落比較特別,和其他掠奪者不一樣。還有,紅河聯盟有聯盟的駐軍,雖然聽說只有一兩百個人,但還是別招惹他們比較好。”
其實更困難的是怎麼把人給派過去。
總不能坐聯盟的火車過去打人吧?
好在這次,他家的小少爺總算聽懂了人話,把這口氣給嚥了下去。
周賢霖冷笑一聲。
“我當是誰……不過是一條被拴著鏈子的狗!算了,打狗也得看主人,還是把這條拴著鏈子的狗留給我大哥去收拾好了!”
老管家:“……”
……
另一邊,花崗岩雕琢成的會議室,凱旋城的禁衛與聯盟的近衛在檢查過房間之後,退出會議室的外面並關上了門。
整個會議室只剩下了凱旋城的執政官與聯盟的管理者。
總算沒有了第三個人,坐在金色罐頭裡的戰地佬一幅“可算是累死我了”的表情,整個人都靠在了椅子上,卻不想“咔嘣”一聲把那靠背給壓了個攔腰截斷,險些後仰著摔在了地上。
對上楚光憋著笑的表情,他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楚光淡淡笑了笑。
“沒事,我見多了,而且我剛穿上動力裝甲的時候,也坐壞了不少椅子。”
總有玩家把他當成NPC,在他面前說騷話和表演行為藝術。
還有瞧他話少嘴巴嚴,把他當成樹洞,然後什麼亂七八糟地事情都講給他聽的傢伙,還有問他怎麼和NPC生孩子的。
早在alpha版本時期,他“繃得住”的本領就已經練得如火純青了。
換了張椅子坐下,這次戰地佬不再往後靠了,而是和楚光一樣將胳膊放在了桌子上。
不愧是專業的鐵罐頭,這個坐姿果然穩當了許多。
戰地佬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卻又找不到開場白,只能講了句車軲轆話出來。
“坦白的講,我不是個好人,凱旋城的威蘭特人可能誤會了什麼。雖然託論壇……呃,我的意思是託幕僚們的福,我這個執政官當的還算湊合,但我壓根就沒想好以後的事情。不瞞您說,我不止一次想辭職,或者您能給我指條明路。”
看著真有在煩惱、而不是把一切當成遊戲的戰地氣氛組,楚光聞言笑了笑,用閒聊的口吻說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意義的好人,只有壞人和開始審視自己內心的人。”
戰地氣氛組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楚光沒有回答,而是直視著他的雙眼反問道。
“你是壞人嗎。”
戰地氣氛組眼神迷茫了一會兒,想說不是又拿不定主意。
畢竟他確實在身份的問題上說了些謊,而且至今都沒想好該怎麼面對雷澤的考驗,向凱旋城的威蘭特人坦白。
他搖了搖頭,坦然道。
“我不知道。”
楚光眼中露出讚許的光芒,向前攤了下右手。
“當你告訴我你不知道的時候,至少你已經不再是壞人,或者說‘壞執政官’……你應該能夠意識到,你已經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了。”
戰地氣氛組的臉上浮起錯愕的表情,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好像真是那麼回事。
就在剛才短短的半分鐘,他回顧了自己這一生……至少是遊戲世界中的這一生。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論初心算不算好,他這隻穿山甲總歸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且有在認真的思考良心是什麼。
他不是威蘭特人的救世主,也沒想過當他們的救世主,只是做了他認為正確的、該做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他而言,一個譭譽參半的評價應該是配得上的,哪怕是他面向所有威蘭特人脫掉了自己身上的馬甲。
看著眼中浮起一絲明悟的戰地氣氛組,楚光用溫和的聲音繼續說道。
“很快你會找到自己的缺陷,補上它,然後爬出困住自己的那口枯井……這也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你想告訴我你不適合當執政官,我卻覺得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大多數人窮盡一生才能發現屬於自己的那口井,而試圖爬出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你至少已經在攀爬的路上。”
他很少說這種雞湯味兒的話,但面前的這個小玩家就像他的孩子一樣,他是真看著這傢伙一點點成長起來的。
那個老糊塗的傢伙雖然說了很多廢話,但有一句話確實說到了他心坎裡。
他確實體會到了那種當父親的感覺,而且很早以前就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