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的工作很簡單。
主要就是標記這座要塞中的補給位置,等著炸彈從天上掉下來,然後對地精兵團的空襲結果進行評估報告。
想要鎖定囤房物資的倉庫不容易,尤其是現在補給嚴重短缺,緊缺的物資都做了分散存放,而且稍一靠近附近的區域就會被拉住盤問。
這可不是一句“不好意思走錯地方了”就能解釋清楚的。
作為一名“非威蘭特人”,戰地佬對自己的鼻子很有自知之明,當然不會做那種顯眼的事情。
況且也沒那個必要。
找不到補給倉庫,找食堂和流動廚房還是很容易的。
只要在那些威蘭特人吃飯的時候,往附近扔上一枚一百公斤航彈,足以將鍋碗瓢盆和排隊的人全都揚了。
至於空襲結果評估就更容易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現場確認,直接聽其他威蘭特人.大呼小叫的內容就完事兒了。
拜此所賜。
他的人聯語現在越來越像大荒漠西邊的口音了。
不過,最近這招也不好使了。
聯盟的飛機頻繁光顧,讓威蘭特人懷疑天上有無人機在航拍,不但隔三差五拿訊號干擾槍照一下,更是取消了集中就餐,改成了“外賣配送”。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主意。
戰地佬都忍不住給那傢伙點讚了……
坐在戰地氣氛組的旁邊,潘妮的臉上有些憔悴,眉宇間寫滿了愁容。盯著手中的飯盒她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說道。
“格里芬將軍遇刺了。”
正往嘴裡塞著麵包的戰地佬差點被嗆到,花了好些力氣才繃住了自己人狠話不多的人設。
“……遇刺?!”
“嗯……有人在他的椅子下面安裝了炸藥,如果不是他今早來遲了幾分鐘,企業和聯盟的刺客幾乎就要得手了。”
戰地佬心說未必是聯盟的人想讓他死,至少管理者從來沒下過讓他暗殺軍中高層的命令。
“……刺客抓到了嗎?”
“沒有。”
潘妮深吸一口氣,雙手抱住頭,十指從髮絲中穿過,嘴唇開合著低聲祈禱。
“……希望不要有事。”
她擔心的並不是格里芬的安危,而是這場戰爭未來局勢的走向。
因為獵鷹城的驚變太過突然,她一點準備都沒有,也根本沒來得及離開前線,只能跟著大部隊一起撤到了這裡。
希望不要被聯盟的人抓住……
軍營本身就是個充斥著暴力的地方,尤其是離死亡最近的前線。身為凱旋報的記者,她很清楚威蘭特人在前線對其他倖存者做的事情,也並不意外威蘭特人的敵人是如何仇恨著他們。
落到土著手中的威蘭特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她從同事手中看過照片……那簡直叫一個殘忍。
即使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戰地佬本想隨口安慰她兩句,被聯盟俘虜沒什麼好擔心的,聯盟的紀律比軍團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甚至別說俘虜了。
之前送到他帳篷裡的幾個奴隸他都沒碰,生怕犯了玩家手冊中關於“強迫”發生關係的那一條。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是臥底,說“敵人”的好話似乎不太合適,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又改了口。
“沒事,有我。”
被這猝不及防的話撩的臉頰一紅,潘妮的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一抹莞爾。
這傢伙平日裡話少的像個木頭似的,卻總是冷不丁地蹦出一兩句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類似的話她聽過許多,甚至比這更漂亮的花言巧語都聽了不少,但那些男人往往只是口頭上說說,甚至剛說完肉麻的山盟海誓,轉頭就鑽進了圈養異族女人的帳篷……這非但不會讓她有任何安全感,只會讓她覺得噁心。
但這個叫穿山甲的男人卻完全不同。
他比一些威蘭特人更強大,卻沒有威蘭特人的傲慢、粗魯等等一系列的壞習慣。
就如他那淳樸到充滿山野氣息的名字一樣,他的心思純真的就像高山上的雪,他的人生只有對元帥陛下的忠誠,對長官命令的忠誠,以及身為一名戰士的榮耀。
即使所有人都對前途感到迷茫,對現狀感到喪氣,他的臉上也幾乎看不到一絲沮喪。
哪怕是在這個即將戰敗的節骨眼上,他依舊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那句“沒事有我”。
只有從他嘴裡聽到這句話,她能感到那不帶一絲虛假的真誠。
“……謝謝,有你這句話我很高興,不過你的劍應該屬於元帥陛下,不必為了我而猶豫。”
輕輕甩了甩深褐色的秀髮,潘妮用自豪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