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過上舒坦的日子,就得卯足了力氣幹活,只有最優秀的生產隊才能用到區裡最先進的生產工具,而只有最優秀的生產小組才能分到隊裡最多的資源,而想要成為組長就得成為小組中表現最突出的個人。
擺爛當然可以倒也不會像以前在真正的農場裡那樣挨鞭子,只不過拖累了其他組員乃至其他組的生產任務,被隊長穿小鞋、頓頓青麥煮大水是跑不了的。
想要真正過的舒坦一點就得成為組長、隊長、乃至區長才行。
只可惜他卯足了力氣幹也幹不贏那些曾經當過農奴的傢伙。以至於他曾經的僕人都混成了組長,倒反過來指揮他幹這幹那,而他卻還是個揮著鋤頭幹活的。
不過這翻折騰倒也不是沒有好處,即便卯足了力氣也混不上組長老爺當,他如今這副身體也要比去年好太多了,至少把脂肪肝、腳氣什麼的臭毛病都治好了。
偶爾他也會想,實在不行就離開這座農場好了,反正那個叫寒霜的農場主從不禁止任何人離開這裡,之前甚至還走了個隊長。
但一想到離開就回不來了,在廢土上未必能比這裡好,他又不禁惶恐,最後咬咬牙決定還是忍一忍好了。
在他旁邊的馬賀昌也是一樣。
原本指望著聯盟“任人唯賢”,當過鎮長的自己好歹有幾分薄面,高低也能進奇點城裡混個隊長噹噹,卻不想還得和那些泥腿子們比賽幹活兒,他頓時有種上了大當的感覺。
這些人根本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尊重人才!
能成為一鎮之高層的自己,豈不比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就會打個獵的劉有熊像精英多了!
結果那傢伙卻當了個組長,這AI的腦子肯定是壞掉了。
若不是想到從這走了,這段時間的苦就白吃了,帶著希望鎮一眾鎮民們投誠的功勞就沒人記得了,他甚至都想幹脆一走了之,去曙光城打工得了!
“說起來這條鐵路到底通往哪兒?”望著那越開越遠的火車,孔令開嘀咕了一聲。
瞟了一眼那輛火車離開的方向,馬賀昌一臉怨氣。
“鬼知道……他們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修那破玩意兒,照他們的速度修下去,估計都能修到錦川行省邊上了。”
“你說府莊那兒?”孔令開驚訝地看向他。
錦川行省的邊上,可不就是衛府平原那一片嗎?
他是聽說過那裡的。
曾經的衛府平原其實就是衛府市,只不過那座城市消失的比錦河市還要徹底,除了一望無際的荒原便是一摞摞混凝土堆。
那兒有座叫“府莊”的聚居地,就建在衛府市舊址旁邊的“衛河”上,位置在馬伕鎮還要往南去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那兒的規模比起松果木農莊還要大一些,聽說得快十萬人,就不知是吹的還是真的。
從去年還是前年開始,那就成了火炬教會的地盤,甚至比趙老闆的松果木農莊還要早開始種納果。
再然後好長一段時間,那兒都沒了訊息。
似乎是起了一場霧,後來風把霧吹散了之後,整座聚居地便沒了蹤影。
他也只是聽往來希望鎮的行商、廢土客們說,府莊的老爺和一家老小們都皈依了火炬的信仰,追隨那位主教的腳步,帶著一眾家眷、家僕和家臣以及農奴們搬去了海涯行省,到那邊建設那個新紀元的“天國”去了。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越是往南邊,越接近變種人的地盤。
很難說那些人是否還活著,即便活著又還剩多少……
“八成是……他們不是變種人的死對頭嗎?估計是去找那幫畜生了吧。”
馬賀昌咂了咂嘴,不去管那漸行漸遠的火車,埋著頭繼續在地裡幹了起來。
去死吧。
最好兩波畜生都死在那兒。
高尚的人和醜陋的人同歸於盡了,屬於他們的新時代才能真正到來!
馬賀昌在心中詛咒著,將怨氣發洩在了手中的鋤頭和腳下的土。
他不否認那些傢伙是高尚的人,但高尚並不意味著討人喜歡。
這是兩碼事!
相比之下,倒是他在傳言中聽過的那些威蘭特人,聽起來更討人喜歡……
同一時間,松果木農莊的府邸,站在樓頂陽臺的茵茵眺望著那列火車的方向。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年多了。
自從肉身死去之後,換成了仿生人的軀體,她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敏感。彷彿一個走神的功夫,周圍其實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然而回過神來之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卻又能很輕鬆的想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坐在觀眾席上看著沒有結尾的電影一樣。
即便現在她已經走出了那個“聖域”,整個世界依舊彷彿和她隔著一層玻璃。她能看清楚視域之中的每一處細節,卻又無法真正的走近過去。
或許那個叫羅乾的老爺爺,正是用這個視角俯瞰著這個世界吧……
人彷彿不再是人,只是為了達成目的可以操縱的棋子。
她的瞳孔中彷彿蒙著一層迷霧,注視著那縷白煙消失的方向,輕薄的嘴唇糯糯動著。
“管理者大人……那位先生的人回來了。”
“嗯哼!”
站在茵茵的旁邊,穿著女僕裝的寒霜臉上帶著迷人且自信的笑容,咬在嘴裡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
“看來那些比蟑螂還不如的渣滓們有麻煩了!”
對於它而言,人類就像它的孩子一樣。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兒,在它這個老母親眼裡可不就是渣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