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爽朗一笑說道。
“沒事,錢已經付了。”
羅斯愣了下。
“……付了?”
士兵點頭道。
“足以武裝百萬人的裝備,一千二百輛坦克,還有一千架飛機以及整個航空隊的飛行員留在這裡包教包會。”
羅斯一時間竟是啞口無言,半天后感慨道。
“你們可真有錢。”
士兵不好意思笑道。
“也不都是我們的,大部分其實都是你們剩下的……陛下說了,廢土紀元的破爛貨以後用不上了,諾頓城的工程師要對標新的對手設計更好更貴裝備。”
羅斯沒有說話。
這次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翻開報紙想找些有用的資訊,卻見日期停在了廢土紀元214年12月最後幾天。
時間就像停住了。
他翻了好幾頁,結果全都是舊報紙,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那攤主也不是真心想營業。
畢竟誰也不是傻子,明知道要被威蘭特人白拿還被槍指著開門,那自然是隨便糊弄了事一下得了。
為什麼不進新報紙?
你問印報紙的去!
而印報紙的想來也能將問題推給寫報紙的和四處找新聞的。
這裡不會再有新聞了。
也不需要了。
也就在這時,市區的方向跑來一家五口。
那夫妻約莫三四十歲了,三個孩子小的才高到車輪,大的也只有十來歲而已。
他們行色匆匆,臉上寫滿了慌張,衣冠楚楚看著身份不俗,手上只拎著些隨身的行李。
抽著煙的灰狼軍士兵明顯愣了下,似乎沒想到這五口人能跑到這來,下意識就取下了背在背上的槍,想也不想便咔的一聲上膛。
似乎是聽見了上膛聲音似的,老父親一個滑鏟,帶著家人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羅斯的面前。
“大人!您行行好,您帶我們走吧!”
那母親也是一樣,哭得淚如雨下,額頭都蹭出了血。
“老爺!我給您磕頭了!求求您了!”
除了兩個大人,另外兩個稍大些的孩子也都學著父母親的樣子,搗蒜似的用頭磕著地。
至於剩下那個只有車輪高的小姑娘,則大概是嚇傻了,茫然地站著,任憑大人牽著走。
那哭唧唧的聲音讓羅斯猝不及防,也讓他錯愕的愣在原地。
“你們找錯人了……我只是個俘虜……”
他一個戰敗者何德何能受此大禮?
況且不說保護別人,他自己都像個被風吹進泥溝裡的浮萍。
羅斯猛然間想起,當時好像也是在這港口前的廣場上,奧萊特萬夫長拍電給他,要他從市民中揪出殺了威蘭特人平民的天匪處決。
卻沒想時過境遷,自己這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成了階下囚,而打贏了他的勝利者們卻還在向他跪著求情。
也許是求生欲使然,那年長的父親忽然靈機一動,膝蓋蹭著上前,一把抱住了羅斯的膝蓋,苦苦哀求。
“大人……您,您是威蘭特人,您可以帶走您的奴隸!我們全家都當您的奴隸!求求您了,給我們一條活路,我們願給您做牛做馬……”
“有,有這個規矩嗎?”
羅斯整個人懵了一下,看向一旁計程車兵,倒也來不及錯愕跪著的那人的變通了。
他也是個父親。
他的家人幾乎是他趴在山洞中吃蟲的那段時間裡,唯一不用眼睛也能看見的月光。
人和野獸最大的區別便是,人會為同類設身處地的去想。
他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瞧不起那個跪在地上的婆羅人,而是把他看成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父親——哪怕放棄自己的尊嚴,也要讓孩子活下去!
羅斯在心中下定了決心,就像面對雙目通紅的部下時一樣。
他們不是棋子。
他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