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妻子,亞爾曼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一聲。
“我和你一樣困惑著……但我想如果是他的話,連西帆港那樣兇險的死局都能逃掉,而且還是帶著所有人一起逃掉,又怎麼會逃不掉如今的局。”
這麼說來,這樣的結局或許也是他自己選。
可到頭來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婆羅人要殺了他。
那好歹是他們的英雄!
這或許是他身為一名威蘭特人永遠也無法理解的事情。
尤里烏斯失敗過,勝利過,英勇過,也齷齪過,甚至根本就不是威蘭特人,甚至很可能也參與過戰建委防務部的犯罪……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銘記他,連同他的榮耀和過錯一起,修建一座宏偉的聖殿來紀念這位偉大的解放者。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也許尤里烏斯元帥是配不上婆羅人的,甚至就連聯盟的管理者也配不上。
或許他們找到了更值得崇拜的神靈吧。
“……無論如何,這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他們。”
他打算去一趟金加倫,找到伊舍爾的老上司安沃。
那人同樣受過伊舍爾的幫助,此刻應該也正深陷失去友人的悲痛。
除了默哀之外,他們這些生者還有能為那位先生做的事情。
至少保住他的屍骨。
一號定居點就生活著不少人是那位先生的同胞,他們和流離失所的威蘭特人一樣都是那場戰爭的受害者。
亨克無法理解他們對威蘭特人的憎恨,但被伊舍爾拯救過的他卻是能理解的。
他要為那個拯救了所有人的英雄修一座陵墓,為他豎起一座雕像,就像前輩們做過的一樣。
戰建委不要他——
那就讓威蘭特人來紀念他好了!
亞爾曼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堅定想法的不止是他。
“……親愛的,我有一個想法……我想……或許我們能做些什麼……”
看著瑪格麗紅腫的眼睛,亞爾曼抱著那溫暖的肩膀,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秀髮。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許這不只是你我還有小露比的想法,也是銀月女神的意思。”
那是個勇敢、善良、不屈、且充滿智慧的名字。
它曾屬於一個偉大的英雄,或者說戰士。
他希望他的孩子能像那個人一樣,擁有一顆炙熱的心,不去等待任何人的救贖,而是自己成為那柄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的火炬。
“如果是男孩,就叫他伊舍爾吧。”
……
金加倫港。
鬱金香街某棟宅宅子的書房。
望著那一行行刺眼字樣,阿辛只覺得頭暈目眩,差點癱坐在椅子上。
“真是……欺人太甚!”
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他將報紙摔在了桌上,然而堵在心中的情緒卻不是憤怒而是淒涼。
庫納爾站在他的身旁,沉聲說道。
“老大,暗殺拉西的刺客叫烏迪,此人是衝鋒隊情報辦公室的中級軍官,深受拉西器重……根據我們走訪調查瞭解,他利用職務之便為家人會傳遞了不少情報。”
拉西死了之後,沙瓦讓他們去幫忙,庫納爾就帶著之前從西帆港撤出來的阿薩辛幫骨幹去了,幫當局幹一些當局不方便乾的事兒。
比如清算。
這件事自己人做不了,只有局外人能做,而恰好阿薩辛幫又與拉西有過交情。
那烏迪是個孤兒,但和他接頭的人不是,其中一個甚至已經拖家帶口提前跑到了金加侖港。
不過阿薩辛幫沒有讓他上岸,一句話就讓船公將他們一家人全拐去了蕉頭灣。
那是阿薩辛幫的地盤。
庫納爾甚至都沒用刑,只用一句話就讓那人全都招了——
‘招了人死債消,不招就還債,老的小的進狗籠子,妻女船上十加侖一次陪客到死。’
那人一聽直接跪了。
說真的,庫納爾沒幹過這麼重口的事,老闆總告誡他們做事兒要講體面,不能把事情做絕了。可一想到這幫婆奸乾的事他便氣不打一處來,說不準還真能突破下自己的底線。
好在那幫人的信仰也沒那麼堅定,畢竟真堅定的也不會點一把火就跑,而是以身殉道去了。
庫納爾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老大……那個烏迪要做掉麼。”
阿辛抬頭望著天花板,閉上眼睛想了想,許久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