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搖了搖頭,忽然又想起什麼,叫住了快睡著的研究員。
“喂。”
“……咋了。”
“你是科學家……你給我句實話,這顆星球還會好起來嗎?”
已經快睡著的研究員搖了搖頭。
“不知道,沒人知道,但我們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只要有一個人能活到最後,這場戰爭就是我們贏了。”
也有一些人去了落霞行省——繁榮紀元的糧倉。
如果那裡的倖存者能讓“河堤”保持運轉,說不定能保住一部分綠洲。
況且那裡離大裂谷也不遠,戰建委的人應該是能幫到他們的。
士兵沉默了片刻,嘆道。
“真特麼後悔……”
“……你又怎麼了?”
“我真傻,怎麼就信了呢……媽的,我當初要是沒有聽他胡扯就好了,也怪你們,你們為什麼不說實話……”
“呵呵……沒人說過嗎。”
聽著那聲略帶自嘲的回答,士兵沉默了,片刻後嘆了口氣。
“也是……”
人戰勝不了自然。
只能戰勝自己。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才明白,他們最大的敵人其實並不是蓋亞,也不是寒冬,甚至不是羅威爾和他那些直到最後都冥頑不化的幫兇……
而是自己。
並且一直都是。
死去的人成為活著的人的燃料,淹沒在歷史的塵埃裡。
人聯的時代落幕了。
如果將羅威爾營地比做成一場區域性戰役,他們既贏了,也輸了……
因為一切都結束了。
“你說……以後的人會怎麼評價我們。”
沒有回答。
士兵側過頭,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朋友,卻見他已經與身後的冰雕融為了一體,就和被他們埋葬的羅威爾將軍一樣。
零下三十度的低溫連紅土都活不了,更別說人了……
不過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士兵的心中卻沒有任何恐懼。
就當是還債吧……
希望他們不會成為白堊紀的恐龍,那這段記憶就只能當成化石燃料燒了。
他的心中輕嘆著,抬頭看向灰濛濛透不過一絲光亮的天空。
“……抱歉,孩子們我們走了一點彎路。”
不管怎麼說,冬天總會過去的……
如此堅信著,士兵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與那冰天雪地徹底地融為了一體。
時光荏苒,猶如白駒過隙。
呼嘯的寒風凜冽了半個世紀,但最終擋不住炙熱的烈陽。
寒冬最終還是結束了。
一片片葉綠青青的草葉鑽出了土壤,蜷縮在洞穴中苟延殘喘的萬物也都好奇的探出了腦袋,好像許久沒見過的藍天。
這裡是赤道。
復甦最先從這裡開始。
倖存下來的人們走出了地洞和已經殘破不堪的庇護所,在永流河畔建起了大大小小的聚落,追獵野生動物,為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豎起圖騰柱,並緩慢的回收著繁榮紀元的碎片……
這裡的野蠻和血腥不遜色於廢土的任何角落,但遠不如後者那般殘酷。
至少這裡沒有大荒漠上的沙塵暴和巨獸,也沒有河谷行省的死爪和落霞行省的毒蟲。
這裡就好像天然的避難所。
文明正在漸漸的復甦。
直到此刻為止,紅土都沒有正式的登上婆羅行省的舞臺,而關於羅威爾營地的歷史更像是被徹底的忘記了一樣。
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