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到了哪個隊?還是青年軍?”
“第60裝甲萬人隊,我們是第二批,月底出發。”
“六零?媽的,這次到底動員了多少人?”
“至少一百萬,你沒看《凱旋報》嗎?這次估計要來波大了!”
“刺激,希望能打到聯盟的本土去。”
“我只希望快點兒上前線,別等我們去了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整個酒館裡都是士兵。
要麼是從前線回來的,要麼是準備上前線的。前者多半獨自喝著悶酒,而後者往常是三五成群的豪飲。
雖然前線也提供酒精這類嗜好品,但顯然不如不限量的後方喝的痛快。
南方軍團其實封鎖不了從前線傳來的訊息,沒有人能捂住威蘭特人的嘴,哪怕是威蘭特人自己也不行。
不過如果聯盟指望口口相傳的沮喪就能壓垮他們的戰鬥意志,那也一定是一廂情願。
因為從抱怨的那一刻開始,那些失敗者就已經被開除了威蘭特人的隊伍。
在一輛疾馳的過山車上,任何試圖踩剎車的人都是叛徒,而誰又會在乎叛徒說了什麼呢?他們只會覺得自己更對了。
某種意義上而言,威蘭特人和婆羅人面臨的困境是相似的。
就像鏡子的兩面。
只不過前者的戰爭已經持續了一個半世紀,而後者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雙方彼此誰都不知道,自己要打的仗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打完,他們心中的執念和仇恨又還需要幾代人才能結束。
也正是因此,亞爾曼心中無比佩服那個叫穿山甲的男人。
聽說那傢伙只是個來自河谷行省的山溝溝裡的村夫,振聾發聵的吼聲卻驚動了凱旋城。
希望他能將希望從凱旋城帶回來。
也希望那一天不要來的太遲……
在酒吧的吧檯前,亞爾曼找到了剛從海關下班的庫魯安。
這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已經喝上了,換掉那身掛著勳章的衣服的他看起來和周圍的酒鬼也沒什麼兩樣,甚至比他們更邋遢。
“來這邊坐。”一眼便從人群中看見了亞爾曼,庫洛魯熱情地替他拉開了椅子,隨後又咧嘴笑著看向了酒保,“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再拿瓶啤酒過來。”
“謝謝。”
亞爾曼禮貌的點了下頭,坐在了這位退伍老兵的旁邊,順帶著環視了周圍一眼,驚訝的砸了砸舌頭。
“這酒館從來沒這麼熱鬧過。”
“今非昔比,我們也算是發了戰爭財,”酒保將冰鎮的啤酒放在了吧檯上,又看向了庫魯安,“別見外,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有奚落你們的意思。”
庫魯安笑著擺了擺手。
“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甚至會祝你生意興隆。”
看著這個灑脫的瘸子,亞爾曼覺得挺有趣,笑著隨口不問句。
“你聽完了我的故事,能說說你的故事嗎?我一直很好奇前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雖然他沒有少造訪婆羅行省,但基本上都是在幾個主要港口活動,並沒有深入到陸地的內部。
庫魯安咧了咧嘴角,臉上的笑容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一團糟糕,我的故事就像前線送來的戰報一樣不值一提,如果你非要聽的話就當個樂子聽好了,千萬別當真,一切還是以《南方軍團勝利報》的故事為準。”
“我對報紙沒有提到的故事很感興趣,那些婆羅人偶爾也會告訴我一些《倖存者日報》沒有提到的內容。”亞爾曼和他碰了下杯,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庫魯安淡淡笑了笑,眼神陷入了回憶,思索了片刻後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在裡德布林縣遭遇了骷髏兵團,那些傢伙的坦克就像開瓶器一樣,我們的坦克被一輛接一輛的打爆,就像這啤酒瓶蓋。”
說著的同時,他用拇指將瓶蓋彈飛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彈進了垃圾桶。
“後來呢?”
“後來?後來當然是我們贏了,雖然這筆代價說出來恐怕會讓你接受不了,我們有三千個弟兄到現在都屬於既沒有失蹤,也沒有找到,”庫魯安笑了笑,停頓了片刻之後又說道,“至於吉普森,還在當他的萬夫長,而我則被安排在了這個破海關。”
亞爾曼陷入了沉默。
他倒是知道那3000多個人在那兒,就在金加侖港郊外的戰俘營裡。
聯盟對他們其實還不錯,聽說戰俘營蓋好之後幹活兒還給工錢,而且他們同樣受到了聯盟法律的保護,一天就幹八小時。
庫魯安也陷入了沉默,獨自悶了一口啤酒,將空瓶子磕在了那發黴的木桌上。
“也許是我太悲觀了,我感覺想要在正面戰場上取得勝利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除非有某種能夠徹底扭轉戰局的武器,將我們的對手直接從這顆星球上抹去。”
亞爾曼苦笑了一聲。
“真要是有那種武器,它的存在本身就有夠恐怖的了。”
庫魯安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