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我能感覺得到。而且,或許正是因為抑制劑的緣故,所以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是巴奇……而是繼承了巴奇的記憶的黏菌,並仍然用巴奇這個名字活著。”
聽到這個驚人的事情,巴奇難以接受的捂住了自己的臉,嘴裡碎碎唸的重複著。
“我……是黏菌?我不是巴奇?”
“是,也不是,”白鴿看著接受不了現實的他,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你是黏菌,也是巴奇……至少是這兒的人們認識的那個巴奇。”
看著茫然抬起頭的男人,他略加思索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一艘換掉所有木板的船,是否還是原來的船,我的認為是還是。雖然構成它的要素全部發生了改變,但它存在的形式並沒有任何變化,我們的細胞本身就在不斷的新陳代謝中,最多十年就會換掉一輪……只不過你和我的情況是,我們在這個新陳代謝的過程中加入了一點兒別的東西。”
“你可以認為是它吞噬了你的身體,也可以認為是你的意識取代了它本來的存在,這些都沒有關係。不過有一件事是毫無疑問的,是成為人類還是成為黏菌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取決於你自己。”
“取決於我自己……”巴奇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前輩,無言的呆在了原地,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沒有。
白鴿笑了笑,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紀念碑,和那個站在紀念碑下的管理者,眼中多了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一個擁有人類意識的黏菌是否算人類麼……看來聯盟早已經考慮過了這個問題,呵呵。其實你不用這麼難過,這兒的人們早就接納了你,只是你自己還接受不了罷了。”
“‘巴奇’很久以前就成為了新的‘巴奇’,大概在他使用抑制劑之前……雖然很遺憾,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就算把這部分殺死,原來的你也回不來了。聯盟的醫生出於善意給你開了抑制劑,讓你整天像夢遊一樣活著,其實你心裡也清楚這是自己騙自己。”
“你的排斥反應是因為抗拒這種改變,對自己的身體感覺噁心。”
“為什麼不試著接受呢?比如把它當做新的開始,然後把抑制劑停了。”
“你會慢慢融合並駕馭這股力量……在你對漫長的時間開始感到厭倦之前,你就偷著樂吧。”
“畢竟這可是‘不死之軀’。”
扔下這句話的白鴿擺了擺手,將若有所思盯著自己雙手的巴奇留在了原地,帶著小紅離開了這裡。
來來往往的人群並沒有多看巴奇一眼……哪怕是那張能把小孩嚇哭的臉。
這裡可是聯盟。
而且是聯盟的出征之地。
生活在這裡的廢土客們什麼怪東西沒有見過?
人們並沒有因為他身上長著黏菌而向他投去異樣的目光,那套笨重的盔甲困住的只是他心中那個過去的自己……
就在白鴿離開之後不久,那場由尾巴挑起的雪戰規模也是越來越大,波及範圍也越來越廣,頗有一副世界大戰的架勢!
最後不只是萌新,從大荒漠中心回到曙光城參加授勳儀式的老兵們也加入了戰場。
在這場覺醒者與覺醒者的混戰中,戰犯阿尾最終雙拳難敵七八隻球,在一聲慘giao中被淹沒在了雪堆裡。
“放開我——”
“我為聯盟立過功!我要見光哥!”
“等等,拍照的話尾巴想站C位——giao!誰的屁股挪開一下!把尾巴頭擋住了!”
眾人輪番上前合影,最後在阿尾鼻涕掉下來之前,將“瑟瑟發抖但下次還敢”的她從雪人堆裡救了出來。
就在眾人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在廣場邊緣等了半天夜十總算等到了遲到半小時的蔣雪洲。
她的身上穿著一襲白色的羊絨外套,脖子上圍著一圈他之前送給他的圍巾,那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就像雪人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夜十還是一眼從人群中認出了她,並且一眼認出了她與之前的不同。
直勾勾地盯著那張精緻的像3D建模一樣的臉,夜十憋了好半天才忍不住說道。
“話說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好看嗎……”蔣雪洲一瞬間慌了,就像個考砸了的孩子一樣勾起了手指。
夜十搖了搖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紅著臉挪開了視線。
“那倒沒有……”
怎麼說呢。
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覺在3D區見過。
盯著夜十的眼睛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定這傢伙是害羞了,蔣雪洲原本繃直的嘴角頓時得意忘形地翹到了天上。
“哼。”
雙臂抱在了胸前,她撩了下落在肩頭的秀髮,臭美地揚起了那翹挺的鼻樑。
“不好意思呢,本小姐就長這樣……只是用科學手段還原了一下。”
“是是是。”
夜十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心說你開心就好。
之前他都不嫌棄,總不至於變得更漂亮了反而下不去嘴了。
這麼說可能有點肉麻,但他愛上的確實是那顆善良而美好的靈魂。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這一點都是不變的。
或許是他的眼神真的有點肉麻,那張白皙的俏臉忽然忸怩了起來。
勾在一起的食指互相摩擦著,她猶豫了許久,最終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