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盪在集市內外的槍聲就像放鞭炮一樣砰砰響個不停,嗖嗖亂飛的子彈如橫飛的驟雨。
木製的攤位被推倒在了街上當做射擊的掩體,不一會兒就被子彈射的千瘡百孔。
很快一群士兵又用床單裹起了炮彈轟開的碎磚和泥土,堆在兩輪的斗車上做成臨時的掩體。
一人推著裝滿障礙物的斗車向前衝鋒,九個人在後面跟著,一邊開火一邊玩命地向前衝鋒。
時不時有人中槍倒下,但很快又有人補了上去。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灰狼軍計程車兵就像被逼到牆角的鬣狗一樣,爆發了驚人的戰鬥力,一時間竟然打的數倍於他們的民兵抬不起頭。
看見了逃出生天的希望,躲在民房二樓的迪利普親王興奮地將腦袋探出了窗戶,扯開那沙啞的嗓子朝著集市上計程車兵們大吼大叫。
“給我衝過去!回家的路就在前面!擋在你們面前的不過是一群湊數的炮灰!無可救藥的垃圾!背叛帝國的懦夫!用你們手中的步槍告訴他們,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勇者——!”
得虧周圍都是持續不斷的槍聲和炮火,靠在掩體邊上計程車兵們聽不見他的吼叫,否則難說會不會有人忍不住抬頭給他一槍。
在附近坐鎮指揮的千夫長薩蒂什倒是湊巧聽見了,眉頭狠狠抽動了下,卻也只能強忍著胸中的怒火裝作沒有聽見。
特麼的!
到底是誰害的他們被困在了這兒!
就在他正罵罵咧咧的時候,前線傳來了新的訊息。
一支百人隊已經成功擊穿了偽軍部署在東側的防線,開啟了撤往聚居地外的通道。
聽著電臺中前線軍官報告的好訊息,千夫長深吸了一口氣,回到了迪利普親王所在的那棟民房樓下,朝著二樓的窗戶大聲喊道。
“……大人,我們計程車兵已經在東邊開啟缺口!您快下來吧,我們掩護您撤退!”
迪利普親王剛想應下來,卻猛然想起之前阿賴揚將軍的告誡,連忙又把已經湧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不!我不從那兒走!那兒是聯盟的陷阱!你們忘了他們昨天的火力有多猛了嗎?他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我們走!這肯定是他們的陰謀,他們故意將我們從東邊放出去,然後再將我們一網打盡!”
聽到這番任性的發言,薩蒂什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有一說一,這分析確實不無道理。
換他是對面的指揮官,也會考慮用“圍三厥一”的戰術,但這難道不應該是開始突圍之前討論的東西嗎?!
現在防線已經開啟,所有人都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結果你丫的說不從這兒走了?!
開什麼玩笑!
這傢伙還真把手底下的人當成沙盤裡的兵棋了?!
“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強忍著怒火,薩蒂什朝著他吼道,“為了開啟這條防線我們至少丟下了五百多個弟兄,就算那兒是陷阱,現在我們也只能賭一把衝過去!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們不可能俘虜所有人!”
“薩蒂什千夫長,我再說一遍!這是命令!已經突破防線計程車兵繼續前進,剩下的人朝著……朝著北邊突圍!你要是拒絕服從命令,就等著陛下問罪吧!”迪利普親王色厲內荏地吼著,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驚慌與瘋狂。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沙盤上推演棋子的時候可沒有滿天亂飛的子彈和炮火,每一個錯誤的決策都可能讓他小命不保。
或許唯一比外行強一點兒的地方,他知道這時候無論幹什麼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就按照阿賴揚說的去做吧。
輸了還能把鍋甩給那傢伙。
他現在心中無比的悔恨,當初就不該開那個口,找阿賴揚要那五千人去打總督府。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計劃從一開始就不在他預想的軌道上,而預料之外的每一個命令都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如果敵人能允許他按下暫停鍵好好想想就好了……
最好再讓他看一眼手牌。
薩蒂什絕望地看著站在二樓的親王,跌跌撞撞地後退兩步,嘴唇顫抖半天,最終從通訊兵的手中奪過電話絕望地吼道。
“已經突破防線的單位繼續前進!其餘各部向市場北側防線發起進攻!不惜一切代價,給我衝過去!”
現在做什麼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為陛下獻上忠誠至少能保全他的家人。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
克拉芭市場的東側。
持續不斷的槍聲忽然偃旗息鼓,而且停止的毫無預兆,就像被一陣輕風吹滅的燭火。
原本已經在包圍圈上撬開一道缺口的灰狼軍殘部,忽然放棄了一鼓作氣的攻勢。
除去已經突圍的那支百人隊還在絕望地向前,剩下計程車兵卻又調轉槍口殺向了市場的北邊。
他們就好像為了把防線撕開而去撕一樣,根本不打算從已經突破的防線上衝過去。
沒有後繼火力的支援,那支衝出包圍網的百人隊很快被俘虜,後腦勺被槍指著,灰頭土臉地蹲在了地上。
而市場東面原本已經被擊穿的防線,也在一眾民兵們猶猶豫豫的挪騰下,又給重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