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族人不說話了。
那倒也是……
誰能比西嵐更丟人。
即便他身上也有半個皇室的血統,而且也有帝國給的頭銜。
那些東西他平時甚至都不興和人說的,生怕捱了人白眼。
早餐鋪的角落,一名頗有些老成的少年坐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報紙。
幾個樣貌平平卻孔武有力的傢伙散漫地坐在他周圍吃麵,每有人試圖靠近過來便用眼神將其勸退。
除了過來添茶的夥計。
看著那客人手中捧著的報紙,扎伊德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您這一頁新聞上說的是油條港,那兒打算翻修港口,需要更多的鋼鐵和水泥,還有幹活的工人。”
阿辛輕輕抬了一下眉毛,看著那有趣地侍者笑了笑。
“你能看出來我不識字?”
扎伊德輕輕點了下頭,並語氣溫和的說道。
“您對知識很熱心,但牛肉麵還是趁熱吃的好,湯汁浸到麵條裡就坨了。”
阿辛淡淡笑了笑。
“你這夥計倒有意思,有那讀書看報的文化怎麼不去教書,來這兒端茶倒水。”
這人有些面熟,像是在凱旋大酒店裡見過,但怕是因為什麼原因被辭了。
他倒能想得出來原因,估計又是在客人吃飯的時候多嘴插話。
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也就碰上了自己這個從底層混出來的草根,不跟他一般見識。再加上這兒又是聯盟的地盤,他得演一下好好先生的樣子。
若換成個沒什麼肚量的傢伙,定是要和他理論一番的。
當然也不排除這兄弟吃準了自己不會和他一般見識才湊上來。
聽出了那聲音中的輕佻,扎伊德卻不在意地淡淡笑了笑。
“教書改變不了帝國。我教一人,教十人,改變不了什麼。”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阿辛哈哈笑了出來,放下了手中的報紙。
“你倒是個有趣的傢伙,我捧你一句有文化,你倒是把蔥插鼻子上了,那你和我說說,當個服務員……怎麼改變帝國?”
不只是阿辛笑出了聲來,坐一旁的幫眾也笑了笑。
除了憨頭憨腦的庫納爾。
他沒覺得好笑,而是乾脆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年頭,是個人都把造反掛嘴上了,連個早餐鋪的夥計都做那青天白日夢。
麵館的老闆瘋狂朝著這邊使著眼色,甚至都快急哭了,試圖把扎伊德從那尊瘟神的旁邊支開。
這兄臺可是阿薩辛幫的老大!
這港口誰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麼買賣?
惹了他不高興,怕是得讓人從永流河撈上來。
然而扎伊德卻像沒看見一樣。
他本來就不在乎正在做的這份工作,就像他從沒在乎凱旋酒店的那份工作一樣。
他來這兒打工就是為了等一位貴人的眼緣,如今也算等到了。
至於能不能成,那得看天意了,反正他也不是頭一回失敗了。
淡淡笑著,扎伊德繼續說道。
“當服務員改變不了帝國,但能給我攢一筆路費。”
一聽是個攢錢買船票的“桃仁兒”,阿辛更有些瞧不起了,不過卻沒寫在臉上,只是拿起筷子吃麵。
“……薯條港,呵,是個好去處,不過那兒只歡迎踏踏實實工作的夥計。我勸你還是把眼高手低的毛病改改,做事慢慢吞吞,一點兒不像金加侖港的人,怕是連麵館的夥計都做不好。”
他多少也有些煩了。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夥計卻說道。
“去什麼薯條港,我要去曙光城。”
“你去那兒做什麼。”阿辛停下了筷子,多瞧了他一眼,卻不想這夥計語出驚人。
“拉西成不了事兒,約杜也成不了,整個金加侖港沒有一個人能拯救婆羅行省,巨石城發生過的事情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在這裡重演……他們都缺了一樣東西,而那個東西在曙光城。”
目光炯炯的盯著錯愕的阿辛,扎伊德雙手撐在了桌子上。
“我不想看著婆羅行省的青年白白流血,我得去那兒把它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