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從未遇到過的狀況,趙一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就在他正頭疼著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想著估計是送稿的編輯,他條件反射地抬頭喊了聲。
“進來。”
門推開了。
然而看著走進來的那位,趙一庚卻被嚇了一跳,噌的一聲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
站在辦公桌前的秘書也是一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門口那個笑容和煦的男人,雙手一時間不知該放在哪兒。
趙一庚花了三秒鐘的時間快速整理了儀容,匆匆朝著楚光擠出了倉促而熱情笑容,伸直了右手迎上前去。
“幸會幸會!尊敬的管理者先生,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讓您看笑話了,我這啥也沒準備。”
握住這位總編的手晃了晃,楚光鬆開之後笑著說道。
“太客氣了,我只是正好從這兒路過,就進來轉一圈,希望沒有打攪你們的工作。”
“怎麼會打攪!小王,快給管理者先生泡杯茶……管理者先生,您快請坐!”趙一庚激動地滿面紅光,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將楚光往旁邊沙發請。
“好,好嘞!”那個叫小王的秘書連忙跑去了一旁的茶壺,因為動作太過慌張,差點兒把水灑在了檔案櫃上。
被這二位的熱情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楚光輕輕咳嗽了一聲。
“不用這麼緊張。那個……我就不坐了,我坐上去怕是又得換新的。”
用打趣的口吻扔下了這句話,楚光接著看向將茶水端正擺在桌上的秘書,和藹地說道,“你是叫小王吧?麻煩你出去迴避一下吧,我和總編先生有點事情要商量。”
倆人聞言都是一愣。
不過趙總編的反應還是很快的。
在他眼神瘋狂示意之下,那個叫小王的秘書連忙離開了辦公室,還順手替二人帶上了門。
出門到了走廊上。
小王很快看見那位總是寸步不離跟在管理者身後的警衛也站在這裡,心中頓時打起了鼓。
這趙總到底犯什麼事兒了?
竟然讓管理者親自來了一趟……
犯嘀咕的不只是站在走廊上的小王,最緊張的當然還是站在辦公室裡的趙一庚。
剛才他有多興奮,這會兒就有多忐忑。
管理者說話的語氣總讓他有種被興師問罪的感覺,然而他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來,自己到底哪兒沒做好得罪了這位大人。
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時候,楚光緩緩開口了。
“我來這兒,其實就是想和你打聽一件事兒,今天的報紙有關於清泉市東區的內容嗎?”
趙一庚一聽是這事兒,頓時鬆了口氣,連忙笑著說道。
“沒有!這個您放心!在接到清泉市東區軍事管制的訊息之後,我立刻通知編輯部讓他們把相關的訊息壓了下來——”
楚光:“誰讓你壓的!”
“啊……”趙一庚被訓斥的一愣,張了張嘴,還真想不到可以甩鍋的,緊張地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聯盟雖然對媒體的投資不小,但很少直接干涉媒體發展,最多劃一個經營範圍讓他們自己去搞。
比如《倖存者日報》雖然是避難所集體控股,但避難所從未委派代表避難所的高層來干涉報社經營。
趙一庚自己就是《倖存者日報》的一把手。
封鎖訊息是他根據上面的檔案,並出於自己的政治嗅覺做出的決策,這條命令就是從他這兒下達的,確實沒有人指揮他這麼做。
不過他並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問題,畢竟馬上就是慶典了,慶典之後還有一場葬禮。
就算要報道清泉市東區的新聞,也得等這兩件更值得關注的大事兒過去了之後在報道吧?
況且還得看聯盟當局有沒有保密這件事情的意思。
見這位趙總編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楚光嘆了口氣耐心地繼續說道。
“軍事管制是為了避免有無關人士進入遇到危險,到時候死亡原因扯不清楚。那兒不只是黏菌子實體,還有異種,甚至可能有流竄到那兒的變種人或者掠奪者!我們有足夠的保障能確保‘小羽’的安全,但如果有人死在了裡面,就算不是死在了小羽子實體的手上,人們也會下意識地將這條命算在它頭上,進而產生非理性的恐慌。”
“避難所居民正在探索與無害化的黏菌子實體相處的生活方式,清泉市東區會在情況合適的時候解除軍事管制……”
看著搗蒜似點頭的趙一庚,楚光打住了話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我說這些話不是為了讓你點你那腦袋上的幾根毛,是讓你把這些東西寫在我們的報紙上!你得去採訪值得采訪的人,聯盟生物研究所有遠比我更專業的專家,然後你要去告訴我們的公民,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這麼做的好處是什麼,風險又是什麼,我們有沒有考慮到這些風險,我們為這些風險都做了哪些準備……然而你都幹了什麼?”
“《倖存者日報》上沒有清泉市東區,清泉市東區就不存在了嗎?你不報道的東西,別人就不關心了?你不關心的東西總有人會替我們去關心,我們不去團結的人總有人會替我們去團結!”
雖然楚光的措辭還算剋制,但到底是批評的語氣,在他本人威望和氣勢的影響下,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壓在趙一庚的肩膀上。
即便楚光本身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甚至還顧及了他的面子,開口前將他屬下支去了外面。
看著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的趙總編,楚光嘆了口氣,換上緩和的口吻繼續說道。
“人們信任我們,我們應該做的是回應這份信任,而不是每一次都指望他們無條件地理解我們的難處。何況要我說,這有個屁的難處,能比軍團和浪潮更難對付?完全是某些人自作聰明,主動把腳底下的陣地拱手讓給了別人,這和逃兵有什麼區別!”
趙一庚表情沉重地低著頭,一臉痛定思痛的後悔,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