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有地方住。”
她的舅舅是南方軍團的軍官,軍銜和穿山甲先生一樣都是千夫長,在永夜港擔任防務長官。
這幾天她都住在舅舅家裡,大不了再去打擾幾天。
不過為了不讓遠在凱旋城的母親擔心,她一會兒得去一趟郵局,給家裡拍一封電報。
工作人員嘆了口氣,深表歉意的說道。
“這樣啊……總之非常抱歉,還請您諒解。”
不諒解有辦法嗎?
潘妮回了他一個無奈的表情,點頭謝過之後,便拎著行李箱離開了售票處,在港口叫了一輛三輪,讓拉車的師傅把自己送去了郵局門口。
很快那座大理石建築映入了眼簾。
掏出一枚金燦燦的第納爾付了錢,潘妮拎著行李箱跨步走上郵局的臺階。
然而就在她跨過那扇門的時候,卻聽見幾聲急匆匆的交談與她擦肩而過。
“有船嗎!我需要一艘最近去東邊的船!越快越好!”
“去東邊的船?你在說什麼夢話,這個碼頭上哪還有船!”
“媽的!怎麼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
潘妮側過臉看去,正好看見一個帶著氈帽的中年男人,狠狠地一拳錘在了門口的大理石柱上。
跟在旁邊的那人一臉錯愕地看著自己的同伴,連忙上前問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的神色一臉陰霾,沙啞的聲音壓得又低又沉。
然而即便如此,潘妮依舊模糊地聽見了那句話——
“西帆港!那邊……出大事了!”
第818章 被人截胡了?
如果要給軍團內部各個派系的道德水準排個序,待在元帥陛下身邊的文官集團無疑是能排在最前面的。
當東方軍團還在琢磨著如何從契約奴隸身上榨出最後一滴油的時候,文官集團已經參考南方軍團的殖民地管理辦法,琢磨出了一套“系統性”地將契約奴隸轉化成債務奴隸的辦法。
千萬別覺得這是什麼邪惡的事情,結合廢土的時代背景來看,將人從牲口變成貨物絕對能算是一項“善舉”了。
布格拉自由邦的窮人們頂多抱怨一下冰箱開門的廣告時間太長,虹膜檢測裝置太過反人類,而婆羅行省的奴隸們恐怕在聽到他們的煩惱之後非但不會同情,反而會懵逼的問冰箱和廣告是啥,為什麼浪費人生中的75秒就不用花錢了?
總之,凱旋城的文官們雖然沒有讓西帆港的倖存者們用上冰箱,但至少給他們毫無希望的人生開了一扇窗戶。
這些文官們先是和獅州的貴族們合作,用一個月50第納爾的租金租賃貴族們手中的奴隸,接著他們每個月底還會給那些奴隸們額外的50~150第納爾“獎勵”。
能拿到多少,純粹看工作中的表現。
當然,這筆錢不會塞進那些奴隸的兜裡,但會記在他們的賬上,等到攢夠了錢便可以給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贖身。
而等這些奴隸給自己贖了身之後,他們也算是熟練工了,不但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而且幹活的積極性也更高。
軍團會繼續僱傭他們幹活兒,而原來的那筆獎勵便是他們每月的工錢。
對於威蘭特人而言,他們支付給這些人的工錢並沒有變化,反而把每月付給貴族的50第納爾租金給省了,相當於用更低的成本僱了一批更熟練的勞工。
對於貴族們而言,奴隸乾的多少並不影響他們的收入,雖然把熟練工賣掉有些可惜,但一千第納爾的贖身費也不虧,相當於一次買斷了20個月的收入。
而且,他們還可以靠著勞工登記處這個經過包裝的勞務中介賺一筆。
惟一虧的只有那些自由民們。
原來他們吃住都在貴族的地產上,而現在一切都得靠他們自己了……
……
西帆港。
和往日揮汗如雨的繁忙不同,今天碼頭上的氣氛卻有些詭異的異常。
黑壓壓的人群擠在港口上,將從碼頭到倉庫的一整條路都堵的水洩不通,一張張臉上寫滿了壓抑的怒火。
他們是最早一批到西帆港的勞工,這座港口的每一塊磚都凝聚著他們的血汗,然而這些人不僅僅滿足於把那些磚頭踩在腳下,還要把他們僅有的那點尊嚴和希望也踩在腳下。
奧里薩不是第一個死在西帆港的苦力,甚至不是第一個死在工作崗位上的自由民,然而他的死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讓整座港口的自由民們徹底的憤怒了!
他們像驢一樣任勞任怨的活著是為什麼?
不就是為了能夠得到那張證明他們是自由民的紙券兒嗎?
人是一種靠希望為糧食活著的動物,在有希望的時候哪怕吃土都能活著。
“只要勤勤懇懇的幹活兒就能獲得自由”就像一根吊在他們面前的蘿蔔,為了這根蘿蔔,也為了讓自己的家人都能吃到這根蘿蔔,他們不惜忍受監工的鞭子和唾罵,落下一身的病根,甚至壓斷自己的脊樑……
然而西帆港的老爺們卻一把將那根吊在他們面前的蘿蔔扯了下來,將他們僅有的那點希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