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
將屈辱吞進了肚子,他最終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帶著不到300人的殘兵退入了森林。
與此同時,一箭將吞南射下山坡、不廢一兵一卒便擋住“數十萬大軍”的邱嶺則成為了邱人們眼中的神話,成為了這片土地上的新的傳奇。
不過他並沒有像吞南一樣,因為對勝利的貪婪而留在這片是非之地上繼續糾纏。
他們要去更遠的地方。
他們要把足跡踏遍海洋的沿岸,將文明的種子撒遍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
“前進!”
他高舉手中的長弓,朝著士氣高昂計程車卒們大吼了一聲,勒住身下野蜥蜴的脖子掉轉了方向,帶著眾人朝著群山深處遠去。
雖然不想放過這群傢伙,但吞南還是將仇恨吞進了肚子裡。
突如其來的慘敗徹底打破了他一統森林的計劃。
就算多瑪部落成功奪回了聖地,也已經因此元氣大傷。
而在此之後,他和他的族人們還得面對來自始祖的懲罰。
在部下的攙扶下重新站起的他只覺前所未有的虛弱,傷口的腫痛甚至讓他感覺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他心中只剩下懊悔,悔恨當初為何要一意孤行,悔恨自己為何沒有聽勸,悔恨為什麼不放那群“罪民”一條生路,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不過事已至此,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太陽落下之後,雙方各自宣佈了自己的勝利,前往了他們各自認同的未來。
至於在此之後的事情,那又是一段曲折而漫長的史詩了……
第1015章 螺旋
森林中的營地,獸皮搭成的軍帳,昔日不可一世的多瑪城之王正虛弱的躺在床榻上。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或許是淋了雨水的緣故,他的傷口愈發的腫脹。
看來不止是始祖,就連偉大的茵索夫之樹都站在了邱人的一旁。
可為什麼?
那些傢伙明明聽不到茵索夫之樹的聲音,卻獲得了祂的垂青。
臥在床上的吞南百思不得其解,意識卻已漸漸恍惚了起來。
此時此刻的他尚且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之於天地的渺小。
擊敗他的人從來不是邱人,也不是始祖,更不是茵索夫之樹,而是他自己內心深處的傲慢與貪婪。
他以為自己參透了茵索夫之樹的秘密,卻沒想到自己只是大樹腳下的螞蟻,參透的那點東西連皮毛都算不上,只是些枯萎的樹葉樹皮罷了。
不過這並不是他的錯。
時代的侷限性註定他只能站在螞蟻的視角上看問題。
屬於森林諸部落的巨人還沒出現,思想的啟蒙尚未興起。
興許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他的後人終於走出這片森林,真正點亮文明的火種,雙腳邁向星空,再重新認識茵索夫之樹的時候……也許會有不同的理解。
不過那將是不知多少個千年以後的事情了。
如果他們的文明能歷經時間的考驗,走到那一天的話……
看著虛弱的首領,坐在床榻旁邊的薩奎輕輕嘆氣,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說道。
“……預言終究還是發生了。”
火焰,屍體,死亡……
那是他連線茵索夫之樹所獲得的啟示,並且從戰爭開始之前他就已經看見了。
而這一切也果然的發生了。
全知全能的祂就如同穿透了因果,或者說祂就是因果本身!
震怖於那可怕的業力,薩奎左手按在胸前,右手捏著一撮野獸的骨灰撒進火堆,嘴裡振振有詞地念叨著,向偉大的茵索夫之樹和始祖懺悔和祈禱。
微眯著眼睛的吞南忽然睜開了雙眼,那張稜角分明而虛弱的臉上罕見地浮現了一絲虔誠。
“我看見了茵索夫之樹……祂在召喚我。”
薩奎聞言臉色大變,握住了這位年輕領袖的手,聲音帶上了一絲哀求。
“請不要拋下我們。”
吞南嘆息了一聲,氣若游絲地緩緩說道。
“我也不想,但我已時日無多……沒有聽從始祖的勸誡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錯誤,多瑪城的後裔應該記住這個深刻的教訓。”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那張虛弱的臉上忽然湧出了一絲紅潤的光澤。
就像迴光返照似的,他抬起胳膊,握住了薩奎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