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36節(2 / 2)

說到底,家裡的氣運在走下坡路罷了。

第98章 第98章

劉遇聽說自己離開後林表妹病了一場, 一時也有些感慨。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榮國府畢竟是林黛玉的外祖家,她就算咬著牙把賬本交出來了, 也怕真的會害到她外祖母。她是個女孩兒, 若是男兒, 也定是個不輸其父的謙謙君子。皇后在他請安的時候悄悄問他:“聽說明珠族姬病了?這身子骨怕是……”他一言不發, 只給皇后磕了個頭,皇后也是過來人,這有什麼不懂的?橫豎不是她親兒子, 她棒打鴛鴦了也輪不到自己孃家的女孩兒們,不如索性賣個好, 當下賞了些藥材首飾去林家給明珠族姬, 等她病好了,又宣她進宮來說話。

姓林的小姑娘果真生得清麗脫俗, 秀美非凡。皇后自己是皇家按“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審美選出的皇子正妃, 也知道黛玉這樣的長相、身世其實不合皇家選正妻的規矩。但還是那句話,皇上寵永寧王。這麼多年來, 為永寧王壞的規矩難道少了?便是這次不願意為永寧王破例,那也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她實在不必吃力不討好地兩邊得罪。因此皇帝問她見過明珠族姬沒有, 她如實回答:“見過了,長得像文慧皇貴妃。”

皇帝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是麼?”便再無多言。

皇后知道, 劉遇所求,多半能成了。

他們做了半輩子的夫妻,如今把該交代的事說完,想再說點其他的,就得搜腸刮肚地再找一個話頭,幾十年這麼相敬如賓,也是不容易。皇帝去木蘭前,敢把那些事託付給她,不可謂不信任,甚至那些平日裡深受寵信的妃嬪,對他將在木蘭遭遇的事、準備動的手都一無所知。做帝后做到能交付身後事的份上,古往今來就沒幾個。她也是不敢跟別人說,皇帝百年後如果願意讓史官知道這一筆,她少說也能有個“賢后”的名兒。做女人做到這份上,按理說也值得了,只是她心裡還是暗暗地羨慕著早逝的林妃。她當年是怎麼做到與陛下無話不談的?甚至連她的遠房侄女兒,也能因為像她,備受青睞。

“太后明天叫了忠敬王妃進宮侍疾?”皇帝問了聲。皇后應了聲是。太后素來不喜她,如今大勢已去,也要想方設法地膈應她。只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也很難再被膈應到了。如今這宮裡說一不二的女主人已經換了人,她又不是民間要看婆婆臉色的女子。皇帝道:“多半還要為了封世子的事來煩你的,他們家一團亂,你咬死了什麼也不知道,等忠敬自己上摺子請封就是了。”

忠敬王當年也是和皇帝一樣被兄弟們的風頭蓋住的閒散王爺,不過幾兄弟相爭,悶葫蘆一樣的忠平王最後不聲不響地贏到了最後,忠敬王雖然沒有兄弟們風光,但平平安安地活到這歲數,也知足了,他家王府比皇帝的後宮還亂,現在的王妃是續絃,元妻亦有兩子,現已及冠,家裡每天爭得頭破血流的,也就虧得是他們家沒什麼權,否則說不定比廢太子兄弟幾個當年的手段還要多。

皇帝早早地定下了接班人,便似乎覺得自己的後宮一派安寧,幾個皇子們兄友弟恭,甚至有心情看看哥哥家的笑話。皇后只覺得幸好周貴妃和二皇子不用聽見他現下說的話,否則怕是要氣出病來。太子之位可比忠敬王府世子之位高出不知道多少等去了,別人是爭不過,哪裡就是安分守己、不敢去爭了?便是現在一派天真、最喜歡親近大哥的四皇子,長大了也不一定能保證不動心思呢。

但皇帝已經給劉遇把路鋪得太平坦了。皇后也不是一定要看熱鬧的人,但還是忍不住想,他是有多寵信林妃,才會捨不得她的兒子走哪怕一點點彎路?

太后的身子底子其實不錯,也是因為太上皇這一病,急火攻心,才跟著病了。如今太上皇還整日昏睡著,怎麼也喚不醒。太醫們看了一撥又一撥,連民間的神醫都請了一批,確認了迴天乏力。這後宮也變了天,幾個素來

不對付的太妃們像是忽然和解了似的,也不拈酸吃醋了,也不動輒找茬了,甚至來侍疾時都帶著幾分真心實意。太后心裡清楚,皇后這麼些年,和德壽宮的關係也就那樣,這些太妃、太嬪們沒少藉著太上皇的由頭從內務府撈好處,現在怕皇后秋後算賬,只恨不得太上皇與太后長命百歲,繼續鎮著皇后才好。

可哪有那麼容易,皇帝恨不得找個理由告訴全天下現在做主的換人了,哪裡會繼續任由她們凌駕於皇后之上?

她叫忠敬王妃進宮,本是為了礙一礙皇后的眼,但時值多事之秋,忠敬王妃也沒了昔日的小意,只顧著一刻不停地上眼藥,一會兒哭訴王府里人心不齊,一會兒罵兩個繼子聯起手來欺辱兄弟,一會兒又說他們兄弟不合……太后只聽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更疼了,忠敬王妃還在哭啼啼地求她做主,她不耐地揮了揮手:“你真當我老糊塗了,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實話告訴你,這事由不得你插手,你再這樣拎不清,這王妃也別當了,叫你們家王爺把你領回去清醒清醒。”

忠敬王妃嚇了一跳,連連磕頭謝罪。

太后覺得無奈,問宮人:“忠順王最近進宮來過沒有?”

“回太后娘娘的話,忠順王妃沒了,忠順王說自己身上怕是不吉利,怕衝撞到老聖人,除了太上皇回來那天過來磕了頭,就再沒進宮過了。”

太后早年也是經過風風雨雨的人,忠順王妃袁氏的孃家摻和進了木蘭行刺一事,她也有所耳聞。如今袁家死的死,關的關,忠順王妃倒是因為提前沒了,避過了一劫。但世界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太后一時恐忠順王是受了皇帝的脅迫,對王妃下了手,一時又恐忠順王真的參與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一時間胸口心跳如鼓,險些喘不過氣來宮女見狀忙為她順氣,好容易緩回來,太后捏著宮人的手道:“他們家翎兒還那麼小,就沒了母親,也是可憐,吩咐下去,賜新書一部,寶硯一方,玉如意一柄。”

太后與上皇不同,她慣常對待孫兒,皆是一視同仁,如今單單給忠順王府的劉翎賞賜,一時間宮內宮外,也有不少猜測。

劉遇來給太后請安,玩笑道:“成日裡來給皇祖母逗樂,也沒換皇祖母另眼相看,可委屈了孫兒還特意繞了遠路,買了最新的《玉山亭》來打算念給皇祖母聽。”

“就你會油嘴滑舌,德壽宮一半兒的瓜子都是你磕的,還想要什麼。”太后心煩意亂,話本聽到一半,便招他過來,“別讀了,費嗓子,回頭讓太監讀就是了,你來陪我說說話。”

劉遇一向乖巧,立刻命人取了小馬紮來,坐在太后腳下:“皇祖母請說,孫兒聽著呢。

“你們堂兄弟二十幾人,這麼些年,在德壽宮,吃的用的都一模一樣,我誰也沒偏袒過,但你老子是皇帝,你是他的長子,比你兄弟們要尊貴些的,和他們用一樣的東西,怨過皇祖母沒有?”

劉遇笑道:“皇祖母這是說的什麼話,父皇還未登基時,我來皇祖母這兒,和堂兄弟們也是用的一樣的東西啊。”他後來是靠著自己在太上皇那邊露了臉討了喜歡,甚至有人猜過當今登基也有上皇喜歡劉遇的原因,但最初,忠平王在兄弟幾個裡面不起眼,宮裡頭踩高捧低,對義忠老千歲和忠定王的幾個兒子客客氣氣的,對他就有些怠慢了。唯有太后,不管心裡怎麼想的,至少面上給幾個孫兒們的待遇是一碗水端平的。劉遇平日再忙,也要日日來德壽宮請安,也有記掛著皇祖母當年對他的好的意思。

太后一時鼻子發酸,摸著他的頭道:“好孩子。”她躊躇了一會兒,問,“你

最近見過你忠順王叔沒有?”

“去年王叔送我的酒,我埋在園子裡了,正打算挖出來喝呢,給王叔下了帖子,說他什麼時候來,我們什麼時候喝,王叔說給我這個面子,後日來我府上喝酒。”劉遇答道。

“你……”太后本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想來想去,說什麼都不合適,只能說道,“你幾個叔叔裡,他同你年紀最近,一向玩得好,他日他有什麼不懂事的地方,你看在皇祖母的面上,記著他帶你胡鬧的那些事兒。”

忠順王叔,恐怕從今年開始,要懂事得不得了了,劉遇行禮道:“聽皇祖母的。”

從皇帝登基起,太后就知道這個太上皇曾經最喜歡的孫子將來是要登大寶之位的,但看他如今一舉一動滴水不漏的模樣,還是覺得時光過得太快,上皇意氣風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日子彷彿就在前幾天,怎麼一轉頭,就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了呢?

第99章 第99章

劉遇說自己約了忠順王喝酒, 並非搪塞糊弄太后之言,他一過了年就給忠順王府下了帖子, 忠順王也立刻就答應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如今上皇生死未卜, 便是他現在醒了, 也不會為了保忠順王和皇帝撕破臉皮的。袁家是這次的主謀, 打的也是扶忠順王上位的旗號。也就是忠順王提前往宮裡通風報信, 又即使處理了王妃和她弟弟,否則,皇上回京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他開刀。

不過現在, 忠順王府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兒去。皇上的態度還不明確,多了去的人想拿他做投名狀去投奔新主。不過忠順王本來也不計較那些牆頭草的態度, 他只憂心皇帝肯不肯放過他。收到劉遇的帖子的時候, 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他,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春雷琴沒白送。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抽條一樣地長個子, 他不過半個月沒見著劉遇, 就覺得他又長高了一些,幸好他出身富貴, 否則做衣裳的速度恐怕還比不過他長個子的速度。劉遇道:“已經立春了,怕這是最後一茬梅花了,和皇叔烤烤火, 喝喝酒,偷偷閒。”

永寧王府花園裡有一個大名鼎鼎的“無風亭”,三間亭子圍在一處, 據說造園子的匠人很有巧思,設計這亭子結構的時候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便是外頭狂風暴雨,這亭子裡也是沒有風的,卻又極透氣,劉遇秋冬時常在亭子處賞雪觀花,忠順王來了兩回,攛掇他一起生起爐火來,烤著肉吃,“不比傻坐著舒爽”,旁人笑他暴殄天物,糟蹋了美景,劉遇卻覺得有理,今天也生了火,叫了兩個極清俊的內侍在一邊烤肉。

這要擱以往,忠順王定要與這兩個內侍調笑的,今兒個卻沒了興致,揀了兩個紅薯扔進火裡烤,便坐回桌邊,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

無風亭裡的椅子上撲了厚厚的絨毛墊子,劉遇整個人縮在雪白的狐狸毛墊子上,往常那些彷彿能割裂空氣的銳氣被隱藏起來,整個人慵懶又矜貴,真真是畫裡走出來的濁世佳公子,他不緊不慢地吃著烤肉,問道:“皇叔今兒個可比往常正經多了,是有什麼心事不成?”

忠順王看了一眼臺階下烤肉的小廝,一時也拿不準劉遇的意思,只得道:“平日裡一起玩樂罷了,再過幾個月,你身份可就又不同了,我哪兒還敢同你的人開玩笑?倒是你的堂兄弟們,這次沾光一起封賞——我正為這個事頭疼呢。”

“你又不是忠敬王叔,有什麼好頭疼的。”劉遇隨口道。

“忠敬王兄家裡那些事兒已經連你都知道了?”忠順王笑道,“他以為他瞞得不錯呢。我為什麼不頭疼?我家裡兒子雖然不多,也有幾個呢。”

“王妃不是隻生了一個?”

忠順王心裡一動——這是袁王妃沒有連累到兒子的意思?他看著劉遇的臉色,試探著開口:“按你這麼說,我上摺子給翎兒請封就好?”

“你就他一個嫡子,不給他請封,難道給別人請封?”劉遇卻沒說劉翎的待遇會不會和其他堂兄弟一樣的事兒,只是這句話也夠忠順王安心的了,他倒也不怕自己的爵位降一等,做個閒散王爺,但是不免要擔心上皇一死,自己就要被打發去守皇陵,兒女們被圈禁起來之類的。劉遇這句話一出來,起碼說明不管怎麼著,他頭上還能有個爵位在。

劉遇笑了一聲,命人來斟酒,同忠順王碰了碰杯,一飲盡了,方道:“王叔看看忠敬王叔,成日裡喝酒看戲,這輩子最頭疼的事也就是王妃和晟哥、琤哥各執一詞的時候。等這次事一過,他繼續喝酒看戲,誰也煩不到他,心寬體胖的,說起來也叫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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