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伏黎從被子裡艱難地抬起頭,腦袋懸在半空,停頓兩秒,又重重砸在柔軟的枕頭上。
劉媽真是雷打不動八點半準時叫她吃飯,可今天是大年初一,她昨晚又失眠。
咚咚咚——
不緊不慢的三聲,催促味兒卻十足。
有點煩。
但賴床又不太好。
伏黎重重地嘆了口氣,眯著眼睛掀被下床,拖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趴在地上看床底一片漆黑。乾脆光著腳走過去。
她揉著眼睛,披頭散髮跟個女鬼一樣,手搭上把手,邊轉邊說:
“劉阿姨,我才醒,等洗漱完我就——”
“砰”的一聲,
身體比大腦更快作出反應,房門本來只拉開一道小臂長的縫,關上只需不到0.1秒。
伏黎背過去,這次揉眼睛的力度比剛才大多了。
門後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
“我在餐廳等你。”
確定不是看花了眼。
伏黎僵硬了好幾秒,才從喉嚨裡擠出一聲溫吞的“嗯”。
她走到浴室,水嘩嘩地流著,鏡子裡的人,頭髮似雞窩,衣衫不整。
她抿了抿唇角,然後往下耷拉。
開門的人是除他外的任何一個她都能想通,甚至是陸白,駱勁……
伏黎特意洗了把冷水臉。
餐廳的飯桌上不再是擺盤精緻的西式搭配中式早點,只有一碗麵,清湯寡水,飄著兩片菜葉,連個煎蛋都沒有。
祁希予見她遲遲不落座。
“將就吃,劉媽回家了。”
伏黎皺了下眉。
她記得其他家傭是今天開始休年假,但劉媽被專門留了下來。
“她老公生病了,早上走的。”
祁希予的面前同樣擺著碗麵,寡淡得和她跟前這碗如出一轍。
伏黎“哦”了一聲,拿起筷子,由奢入儉需要時間,筷子懸在碗口,遲遲沒有落下。
她抬頭望了一圈,突覺冷清,心感茫然。
“就剩我們兩個?”
祁希予沒接話,說起另外件事,“劉媽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好你。”
“是嗎?”
伏黎夾起一筷子面,總覺得這不像從劉媽口中說出的話。
他不冷不熱地來了句:“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她。”
伏黎聽這口吻,像是在說——你以為我很樂意?
“不用。”
估計是章姨走前特地交代了劉媽,劉媽又沒想到自己會回家,不好向章婉交差,所以拜託祁希予“照顧她”。
面清淡淡的,還挺好吃。
在王秀蘭的廚藝下,她對一般食物,只有好吃和特別好吃兩個概念。
在連續吃了好幾頓同樣的清水面後,伏黎收回“好吃”兩個字。
“太難為了你,我們可以點外賣。”伏黎試探性道。
祁希予搖搖頭,一本正經:“劉媽說外賣不衛生。”
“我們可以去店裡坐著吃。”
祁希予眼神往窗外睨了下,“你覺得現在有幾家飯店開著。”
也是。
這幾天正好走親戚。
伏黎微嘆口氣,“自己做吧,炒兩個菜總比光吃麵條好。”
“麻煩。”他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