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渡玄卻覺得此刻的沈希才是最真實的她。
被她折騰了一宿,但當沈希趴在他的肩頭睡過去的時候,他到底還是舒展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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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是次日的正午方才甦醒過來的。
睡得太久,加上又發過高熱,身上痠疼得厲害,像是被車駕碾過似的。
腕間的紅痕觸目驚心,稍稍一碰就會劇烈地作痛,她都沒敢再多看第二眼。
沈希抬起眼眸,失神地看向銅鏡,鏡中的她容色清美,可眉眼間盡是風流的媚意,叫人一看就能知道她才被好好地疼寵過。
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伊始恐懼是極為強烈的,可真正過去後胸腔裡反倒空蕩蕩的。
情緒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也許她不該那樣激烈地反抗命運的。
兩年前蕭渡玄就想令沈希做禁臠,她百般掙扎,遠走燕地,訂親成親,來來回回鬧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做回了蕭渡玄的禁臠。
不容染指,見不得光。
可不管怎麼說,之前的危機的確是解除了。
平王府不會有事,沈家也不會有事。
只是叫蕭渡玄折辱了一回,那般多麻煩的、嚴重的事全都解決了,她也沒有太虧。
短暫的沉悶過後,情緒還是沒有消失。
但比起痛苦,這一回沈希心中更多的是不甘。
她不甘做一隻被嬌藏的金雀,不甘做一個無名無分的禁臠,不甘被奪去本該屬於她的幸福。
沈希揉了揉手腕,慢慢地坐起身子。
不就是繼續和蕭渡玄虛與委蛇嗎?這事她都做了快十年,還有什麼不會的?
再說如果她想要再做些什麼,哪裡有比蕭渡玄的枕邊人更方便的身份?
想清楚以後,沈希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慢慢地坐起身子,將床帳輕輕拉開。
蕭渡玄還沒有下朝,見她甦醒,侍女們很快就過來了。
侍女跟沈希言說了昨夜醫官留下的囑咐,然後問她午膳可有什麼想用的沒有。
“避子湯,”沈希輕聲說道,“我想要避子湯。”
兩年前的時候,因為陸仙芝下的藥有天然的避孕功效,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
可是現今不一樣了。
沒有避子湯,她是真的有可能會懷孕。
沈希不認為蕭渡玄還有將她立為皇后的念頭,他之前自己也說過,她是配不上皇后之位的。
她不覺得他會希望她誕下子嗣。
但那侍女卻霎時變了容色,她幾乎是有些恐懼,心驚膽戰地說道:“姑娘,您、您得先等等,此時得經由陛下安排才成。”
那怎麼行?
沈希睜大眼眸,昨夜她就應當喝的,但是她被折磨得直接昏了過去。
如今過去一夜,本就極是危險,哪裡能再拖?
她咬住牙根,心情陡地煩躁起來。
好在蕭渡玄沒多時就回來了,他長身玉立,站在沈希的跟前,將她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她坐在床邊,沒有穿鞋襪,邊在小桌案前用膳,邊略帶稚氣地晃著腳。
沈希的頭髮有些亂,簡單地用髮帶束了束,頭頂有縷發一直翹著,像是一棵來回搖晃的小草。
她的姿態很隨意,既不矜持,也不端著。
就彷彿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見他回來,沈希仰起頭,輕聲喚道:“陛下。”
在清徽殿時,侍從就傳來訊息說沈希的高熱已經退了,但看見她如此神態,蕭渡玄還是舒了一口氣。
心底的最深處,亦有什麼柔軟的情緒在流淌。
原以為她要跟他鬧脾氣的,沒想到她竟會這般乖柔。
蕭渡玄抬起手腕,撫了撫沈希的額頭和臉頰,她的額前冰涼,臉龐也不再滾熱。
他輕聲問道:“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沈希搖了搖頭,她垂下眸子,任由蕭渡玄將她抱在了膝上。
他執起湯匙喂她用膳,聲音和柔地說道:“抱歉,本是想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但今日是大朝,事務有些繁多。”
蕭渡玄的神情比先前還要更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