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次的疏漏還是全在他身上。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向蕭渡玄行刺了,這次還傷到了沈希,更是令他不能容忍。
與此同時,在沈希昏沉時許下的諾言也被蕭渡玄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如果沈希真像她嘴上說的那樣恨他,恨不得他去死,那麼在他遇刺的時候,她應該順水推舟才對,哪裡用得著豁出自己的性命來救他?
她分明是將他看得太重了。
想到這裡,蕭渡玄更覺得痛苦了。
他總是弄不清楚沈希的想法,更弄不清楚她的心緒,兩個人之間因此平白生了許多的誤會。
之前選妃的事就已經鬧過兩次不愉快了。
這一回他一定要堅持下來。
他會向沈希妥協,但並不是現在,現在蕭渡玄要做的事是將她徹底拉到身邊。
只要沈希嫁入太極宮,他們便能朝夕相處,到時候就算有再多的誤會,也能極快地解開。
而且這樣的話,他再也不必擔心她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傷。
蕭渡玄一邊解決朝務,一邊聽侍從低聲言說沈希的情況,等將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以後,他便立刻準備回內殿。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玉華宮整整戒嚴了三日。
當宰相李韶投來暗示的目光時,蕭渡玄才想起行宮的四處還在被封著,朝臣們也被關在宮室裡經久。
當日涉事的所有人都被審訊了一回。
如今的氛圍還頗為凝重。
蕭渡玄輕叩了叩桌案,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按照與來時相反的順序,讓眾人分批次先離開。”
他最後交代道:“行刺的事也是,即刻就開始草詔吧。”
分明昨日蕭渡玄的容色還極為陰沉,現今就彷彿是撥雲見日了一般。
他是情緒從不外露的人。
但侍從剛剛傳來訊息說沈希醒了,蕭渡玄很急著回去見她。
小孩子若是醒來發現他不在身邊,若是生氣了就麻煩了。
蕭渡玄簡單吩咐了幾件事,然後便直接離開了。
皇帝的衣袂翻飛,翩然若仙,但無人知悉,他今日所有的異常都是因為一個小姑娘。
*
再次甦醒時,沈希才有種腳落到實處的感覺,那種漂浮感和眩暈感總算是退下去了。
意識到這裡不是明光殿後,她有點茫然。
沈希之前被餵過藥,加上傷口早就被仔細地處理過,所以她並沒有感受到多少的疼痛,連聲音也漸漸能發出來了。
就是嗓音太過細弱,也太過低柔。
江院正見沈希甦醒,溫聲跟她解釋了一番,叫她不用擔心。
但她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撫了撫胸口,那麼銳利的一根利/箭刺進去,她竟然還能活下來。
當真是個奇蹟。
沈希經歷過很多次危險,但只有這回是真真地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她仰躺在榻上,眼眸半闔,因為病體未愈,神情顯得有些脆弱。
蕭渡玄回到殿中時,瞧見的就是她這幅模樣。
那一刻有無窮盡的憐惜和愛意,從心底的最深處瘋狂地漫湧,漸成滔天之勢。
他輕輕俯身,吻了吻沈希的額頭,用充斥柔情的聲音說道:“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小希?”
儘管這個吻半分情/色的意味也沒有,沈希還是本能地覺得排斥。
但她身上沒有力氣,未能表露出半分的抗拒,便被蕭渡玄給抱進了懷裡。
沈希微喘著氣說道:“沒有不舒服。”
她是沒有不舒服,但卻能清楚地感知到身體的虛弱,只是被蕭渡玄給抱起來,就覺得眼前有些暈眩。
蕭渡玄敏銳地意識到了。
他輕聲說道:“抱歉,小希,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希說她沒事,但蕭渡玄還是換了個姿勢抱住她。
他的神情溫柔,聲音溫柔,至於態度更是溫柔到不能再溫柔。
一場遇襲過去後,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小希,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死了,”蕭渡玄壓低聲,呢喃般地說道,“但是下一次不要做這樣的事了,好嗎?”
不久前的狠戾惡欲好像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