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新的夢境

古龍國邊境大營

過了雲水澗的支流,向前不過行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看到了古龍國邊境趙豫的大營,雲恆帶著我和行姐姐兩人先是在入營前登記造冊,饒是我多翻解釋自己新起的名字叫做鳳其月,可誰知,守在營帳門口負責登記造冊計程車兵,年老耳聾眼也花!硬生生的寫成了鳳齊越!

看著自己手中鳳齊越的腰牌,我頓感無語,直言這軍營的造冊官確實該換個年輕點的了!雲恆卻不以為意,說是鳳齊越這個名字看起來要比鳳其月看起來更像個男子名!我仔細思慮一番,倒覺得他此言有理!

據云恆講古龍國常年無戰事,旁人若是這般年紀早已放回家鄉,這些個年老體弱計程車兵不過是貪圖軍營裡的糧餉高,吃喝好,晚回去幾年。我一想也是,既然沒有戰事,這好吃好喝的待遇誰不願意多呆幾年,但是隻怕是戰事來的那天,這些年老計程車兵也是第一個遭災的!

我們幾個到達軍營的時間掐的不錯,正好趕上了飯時,一路走來,軍中將士無不在吃飯喝酒,三五成群,喧囂一片,只我記得小時候曾有幸隨皇祖父視察過軍營,那時軍營中裝備整肅,將士們從無飲酒,就連吃飯也是默默無聲,很是規整,至於喝酒,不過是年節時,營中主將下令犒賞三軍,才殺羊宰牛,把酒言歡,不過就我目前看到的趙豫大營軍中的形容倒是讓我想起了如今厭火國中軍營中的做派,不禁暗暗皺了皺眉。

從軍營的正門一路向北,穿過了幾條由營帳的搭建有意劃分出的小路就到了北大營,一進北大營幾個與我分別多日,讓我十分惦念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就見時夏、忍冬、落英和繽紛四人正和雲凌淵圍坐在一桌吃飯,一見我們走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股腦的撲了上來,不過倒不是撲我,撲的卻是行姐姐,我眼見著她們親熱的緊,想要上前幾步,也敘敘舊,就見雲凌淵衝著忍冬幾人使了一個眼色,就見忍冬,落英和繽紛三個人,放開行姐姐,哭天搶地的朝雲恆奔過去,一邊抱住雲恆一邊擦眼摸淚的說道“哎呦……,夫君啊,你可回來了!”

我一時搞不清楚狀況,未敢多言,就見旁邊這時衝出來個四十來歲的,身穿黑色鎧甲的男子,挺著圓圓的肚皮,衝著雲恆喊道“哎呦,我的雲軍師哦,你可回來了!我和你說,這些天我都頭疼死了!咱們季侯爺可發話了,最遲明天一早,你務必要將她們這一干女眷送回去!”

“這……”雲恆也顯然一臉懵的狀況,雲凌淵這時趕緊上前說道“趙將軍,趙將軍,我這徒弟剛剛回來,剛喘口氣,容我一會兒和他慢慢說!”

被稱為趙將軍的人聽了,也不再糾纏,只拱了拱手說道“那就拜託雲大師了!”

“這是怎麼回事?那人是誰?”我看著那位趙將軍走了,疑惑的問道。

“哦,那是咱們趙豫趙侯爺的部下,趙建昌將軍!”雲恆話音剛落,雲凌淵就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我“你是……”

我看著雲凌淵,微微一笑“怎麼?才幾日不見,就認不出我了!師父?”

“哎呀,你是花期……”雲凌淵剛一說完,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幸好周圍無人,沒人聽見,這時時夏也終於看出這一身男子裝扮的我是誰,和忍冬、落英還有繽紛,一起上前來,一把將我抱住,又是一陣哭哭啼啼。

我看著雲凌淵好笑的問“你們剛才這是鬧的哪一齣?是什麼時候給雲恆說的這門親?”

雲凌淵見我如此問,趕緊衝我使了一眼色,看了一眼雲恆,見我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趕緊將我拉至一旁說道“哎呀,這不是,她們四個一定要看到你安然無恙,不然不肯回都城嘛!我匡了趙將軍,說她們四個在等雲恆!這既然是等雲恆得有個明目吧?這不婚事就成了!你別說,我看她們還挺好!要是說與我這徒兒,我可是十分開心!另外,我可求你,這事一定要讓雲恆去辦,總之把他從軍營裡支走就是了!”

我心中詫異,卻只得點頭答應,拍了一下雲凌淵讓他有點樣,別胡說八道,然後仔細思慮了雲凌淵的話,也覺得很有一番道理,如今這軍營中人多口雜,若是時夏四個都留在這裡,很容易暴露我的身份,當即和雲凌淵拍板,十分同意雲恆送她們四個回去。

“如此,就麻煩大師兄你了!”我當即拱手將時夏四人託付到雲恆手中,雲凌淵呵呵一笑“沒想到你們兩個倒是先認了師兄妹,啊呸,師兄弟!”

我用眼瞟了雲恆一眼,心知我和雲恆這番認師兄妹的過程,於他而言確實十分有壓力,果真就見雲恆近乎祈求的看了我一眼,生怕,我把他氣死鍾離嬋的一樁事抖摟出去,微微一笑,好言開口說道“我幾日前被救到一處林子裡,剛好,雲恆也在,我與雲恆本就是舊識,將我在荊沙江拜你為師的事和他一說,立馬就認了。”

說完,我拉著雲恆走到一邊,微微笑著說道“那個,我覺得你去送她們回去甚好,送完了,你再回來嘛,總之,你要是一走,咱倆都安全!省著咱們兩個互相惦記自己的那點秘密!你放心,我的嘴相當牢靠,最善於保守秘密!”

雲恆一聽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當即同意下來!當日晚間吃完飯後,白日裡的趙建昌去而復返,說是如今只有北大營裡他的廚房缺個打雜的,軍中不宜有閒人,若是我願意,可以在今夜好好休息後,明日到他的後廚幫忙,而我非常愉快的就答應了下來,趙建昌更是很爽快的將一間帳篷讓給了我獨住,說我既然是定北王的貴客,理應有此待遇,相比之下雲恆就沒那麼幸運了,他被分到了時夏幾個人的房中!趙建昌話裡話外雖然都是對雲恆一家久別重逢的熱情安排,但是隻有我九轉十八彎的聽出來,這其實是白日裡遇見的趙無傷將軍暗中搞的鬼,看來他還是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感到懷疑!只是沒想到,此人看上去一副君子做派,做起事來卻如此促狹!

想是一天的折騰下來過於勞累,我老早就打算回帳中休息,也就是到這時我終於知道了雲凌淵迫切想要把雲恆支走的原因,就在我摸著黑將營帳內的燭火點燃之際,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營帳的中間。

我驚訝出聲“老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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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就是一直以來神武部族走失的神物?今日這想要將雲恆打發走的主意怕也是你出的!你是怕雲恆發現你,把你抓回去吧?”就在我的一番追問下,老龜一一承認。

我笑呵呵的說道“這麼多年未見,還以為你沒了,沒想到還活的挺好!”老龜卻不苟言笑的白了我一眼,直言我沒大沒小。

我懶得與他續話,這一日來,想是過於奔波,忽地的了這麼個好地方睡覺,一倒頭竟然睡的十分香甜,只是臨近夜半子時不自覺的又入了夢境,只是這次的夢境與這連日來在靜謐林中的夢境又有所不同,連日來的夢境大都入的十分突兀,很是悲傷,不是與軒轅的一場糾葛,就是被百里追殺的場景,而這一次我卻是被人呼喚入夢,這場夢做的即溫馨又悲悽……

在夢境中,恍惚間一個目光溫婉,長相嬌豔的女子側身躺在床上,眉心處一朵冰凌花,開的恰到好處,她顯然是一副剛剛生產完的樣子,用微弱的聲音喊著“燕語……,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緊接著我就對上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的目光,名喚燕語的女孩子將懷中抱著的嬰孩放在女子的身旁,擔心的喚了一聲“娘娘……”那女子起身看向嬰孩,目光中滿是慈愛,不過,不到半刻鐘這份慈愛就變成了悲痛……

“不!我的孩子”隨著她的一聲淒厲呼喊,我順著目光望去,那嬰孩居然已經沒有了氣息!一時間,一股莫名的情緒突然向我席捲而來,我不知道那夢境中的我到底是誰,但我只知道一定不是現在的自己,那裡的我神情悲愴、疑惑、懵懂又無助,憤恨、無力、哀怨又彷徨,只是我一時搞不懂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來自何方,但是可以肯定不是來自面前床上躺著的女子。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身體竟然是飄渺於虛空之中的,周圍除了床上的女子,和女子懷中的嬰孩,都是清一色的白,就連剛剛抱著孩子的丫鬟也不見了,那女子終於發現了我,她神情悲痛的看著我,慢慢喚了一聲“花期……真的是你……我們有蘇氏真的亡了?是嗎?”

而我,不知為何,仿若一直在等待這一時刻,腦海中明明還在思慮著女子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女子的發問,一股莫名的空洞之感席捲而來,淚水在眼角滑落,在一片白茫茫中化作虛無。

忽而一股力道向我湧來,將我拉向前方,不消片刻,我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那名嬰孩,身體的冰涼讓我感到不滿,不知為何,隨著這絲不滿一股火熱的氣息瞬間傳遍全身,試圖與這股涼意抗衡!就在我於這冰火兩重天的境地苦苦掙扎之際,面前出現了一個一身道士模樣的中年男子,他將我抱在懷中輕輕安撫,口中言語滿是讓我一定要忘記,忘記前塵往事,忘記恩怨糾葛,如此我才能活下去,我心中疑惑,卻一時間想不起來他口中所說的前塵往事,恩怨糾葛為何物?那道士說罷手指在我的眉心處輕輕一點,不一會兒,先時覆滿全身的冰涼和火熱,此刻如激流勇退般最後在我的眉心處彙集,我只覺得自己眼前金光一閃,一切的悲愴疑惑哀怨憤恨的情緒仿若瞬間消失,有的只有對剛才搓磨與冰和火之間的委屈。

“哇啊啊……”一聲嘹亮的啼哭,算是讓我的委屈得到了宣洩……

忽而,一張稚嫩的小臉慢慢湊到我的眼前,見我哭泣,從懷中掏出一個紫色的鐲子在我的眼前晃晃,我的目光不自覺的被他的動作吸引。那男孩子約莫四五歲的年紀,一雙桃花眼生的十分好看,讓我莫名的感到熟悉,只見他笑著對我說道“我舅舅說,定你長大做我媳婦,如今這鐲子送你,全當是我提前將你定下,你可千萬不要嫁給別人,可好?”說著將那鐲子放進我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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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皺了皺眉,面上滿是不滿,你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誰要做你媳婦!心中如此想著,手中就要去摸那鐲子還他,可是我這番動作落在他們眼中卻變成了我對這鐲子的喜愛,就聽那穿著道袍模樣的男子喚了一聲“煊兒,我們走吧!”說著將我復又放在床上躺著的女子身旁。

這時才有躺在床上的女子一聲感謝的話語傳來,我清楚的聽到,床上氣息微弱的女子對那道士模樣的男子言道“謝謝你,東方大哥……”

終於,喧囂散盡,屋子內的一切安靜下來,不知夢中是否也有白天黑夜,而我此時終於看清了自己置身何地!鳳棲宮,那是皇祖父先皇后的寢殿!

一轉眼,殿內一個人也無,只有先前躺在床上的女子,一雙美目慈愛的看著我,此時她已穿好一身繁複華麗的月白色宮裝,面上略施粉黛,嘴角含笑,朱唇輕點,伸手將我輕輕抱起,對我說道“花期……我知道……是你……”說著眼角有淚滑落,滴到我的面上,我心中困惑,我自然是花期,花期自然是我,只是她為何這樣悲傷?

她接著一個吻輕輕落在我的額頭上,面上帶著一絲苦笑,說道“花期……如今我的孩子沒了,有蘇氏一族……也沒了……我已了無牽掛,還望你藉著這副軀殼好好活下去!”說著將我放在床榻邊。當我扭頭看向她時,她已經推開了鳳棲宮的正門,一股冷風迎面吹來,宮門外下起了漫天的飛雪,一首熟悉的曲調從門外傳來,她就那樣在雪中盡情的舞蹈,終於倒在了這漫天的飛雪中。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停的搖頭,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吶喊“什麼叫你的孩子沒了呀,我不就是你的孩子嗎?”但是不管自己心中如何吶喊,不管我如何想要喚她回來,她都那樣靜靜的躺在雪中,終於再沒有了一絲生機。

我心中焦急,一聲“娘!”拼盡全力怒吼出聲,忽地發覺自己已從床榻上坐起,身上已經出了一身細密的冷汗,原來竟然是一場夢!營帳外的天色還未大亮,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突然向我迎面襲來,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一時間總覺得這裡少了點什麼……

那個在夢中出現在皇祖父先皇后的宮中的女子到底是誰?難道……她就是有蘇雪嗎?一股可怕的念頭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可是為什麼我要喊她娘?如果我真的是她的孩子,她為什麼又要對我說她的孩子已經沒了?夢中出現的男孩子又是誰?那男孩子的一雙笑吟吟的眼睛一時間不斷的在我眼前與少年時的軒轅相重合,讓我的腦子一陣錯亂,沒來由的頭痛欲裂。

正當我抱著頭,苦思冥想之際,耳邊只聽見老龜的聲音幽幽傳來,開口言道“看來,古龍國的國舅東方鐧終於羽化飛昇了……哎……他這一生所求終皆難償啊!”

我順著老龜的方向看去,只見他正趴在營帳的門口,向外觀望,營帳外一場大雪,已經將整個大營下了個一片蒼茫,就一如我夢中的景象一樣,我不禁一陣苦笑,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看樣子我這一場夢,做的甚是濃烈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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