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麼的,趕緊撤退!
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她取下了腦袋上因為不夠強硬而略有破損的頭盔,有點嫌棄地扔在一邊。
像是在拋棄往日的委屈。
“我隋炘,好好一個文化人,隱姓埋名,忍辱負重,苟且偷生,被你們這麼多人欺辱、踐踏、圖謀身心,還冒著如此大的風險要跟你們好好談。”
“請問你是什麼級別的癩蛤蟆,也敢來指點我?”
隋炘是真心實意發問的,可能因為太真誠了,從監控那邊聽到她聲音的高塔中,真正的文化人們站在血中摸著臉上的溫熱,這才有了一點理智迴歸——她剛剛說什麼來著?
而徐嫪這邊,對講機落地,但他身上通訊器是連著聯邦高層會議室的。
努爾維斯的政治核心局第一次陷入非主觀意願上的沉默,而同為其中之一的季莊殊並不是唯一不在現場的,但她也一樣沉默,臉上留有這麼多年來難得的動容。
什麼級別的癩蛤蟆。
用詞真是相當優雅呢。
部長級別的啊。
所以,他們也是部長級別的……一群,癩蛤蟆。
被隔空創了……被……這樣看著特別斯文秀美的女孩。
畫面裡,她真的不像任何一個品種的武力人員,也沒有半點外放的殺戮性,甚至病懨懨的季莊殊自己都在抬眼間有不怒自威的殺傷性。
她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
季莊殊有點迷茫,但又清楚意識到——一切都是其控制且引導最後成型的局面。
一個極端利她且他人必須全然敗局的局面。
包括她此前的遭遇……跟秦家的背離。
但沒證據。
“音樂會,指揮家。”她低低嘆息。
而在距離水道不遠,也距離高塔不遠的某個湖邊別墅裡,屋內的林歲看著窗外。
她眼裡看到的無關局面。
只是一種畫面。
髮質好得不像話,千年清明硯磨出的上等墨汁具現水色中,也不過是她這樣的黑白顏色了,偏偏她在雨裡溼淋淋一身,加重了這一場茂密雨林中氾濫的雨,但沒有那麼繁雜的泥土腥氣,那種溼潤是張揚向上的——在所有植物盛放的枝頭,是嬌花,是嫩葉,是新生的磅礴生機。
但那像雪能化開一樣的面板下面流動著動人的光暈,漂亮到能瞬殺開鋒巔峰跟部長的手指頭還染著血,她的眼裡卻是也下一場雨,還下得特別委屈。
她開啟了窗戶,讓外面的雨水有些許飛進來,落在她的手指上,溼潤了她原本乾燥的身體。
但她身後的房門被拉開了,一個男人,因為被身體的慾望所駕馭,縱然在那短短几分鐘內聽到外面各種動盪的聲音,他反而因為不夠強大跟不夠聰明而失去對局面的準確判斷,只固執認為:外面越亂,越有利於他成世。
誰會在意在島上如此混亂局面中被侵害的一顆放逐棋子呢。
所以,當他推開房門,哪怕正面的窗外明白正對著高塔那邊的慘烈與水道那邊顯著的克魯蘇重傷現場,他的眼睛還是服從了卑劣的本能——鎖定了穿著單薄高領黑色毛衣的林歲。
長髮挽起,只被鋼筆如簪束著,長腿細腰,倚身纖儂。
其實很奇怪,這人素來是精緻的,生活雅緻,素來不讓自己處於狼狽的狀態。
但是,從她被放逐開始,她的狼狽就像是深藍區這片海域不停歇的雨季。
從開始,到氾濫。
如今,她的半身側對窗外,潮溼了臉頰,也弄溼了毛衣,光暗分裂,而眉眼也像是低迷陰雨天裡寂寞盛開的蘭花,人間煙火可以糜爛在她的指尖跟身體任何一處婀娜中,也可以詩意在她眼裡破碎的每一片微光裡。
然後在她唇齒微張間,在她那跟白大褂同樣蒼白的面板上流淌的溼潤水意間……溺斃所有來自他人的覬覦。
只留下她彷彿破戒一般的驚訝呢喃裡。
“他人既地獄呢。”
“非戒色,則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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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璽這邊在考慮撤退,聯邦那邊在考慮局面,且如何重新談判,但他們很快發現——沒人了。
在隋炘擊殺徐嫪之後,在場就沒有任何一人具備跟她談判的資格。
其一,燕洄他們不合適,立場也不願意——自己人啊,談什麼?不談!
其二,丹.巴爾曼不談,是因為意識到隋炘殺徐嫪就不是一種談判的態度,那他何必跳出去。
於是,場面難得顯得尷尬又安靜。
但也沒安靜多久……
巫淮吐著血開腔,“隋炘,你不殺我,是別有所圖嗎?我勸你還是殺我吧……我知道的可太多了,你好不容易逆轉局面,何必引來更多殺機。”
這話,狀似在求死,實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