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情同手足(1 / 3)

蕭瑟秋風,寂寞梧桐,好一個空曠的冷秋!

天邊的夕陽下,收了莊稼的南大洋,靜謐中潛隱著一份不安與躁動。這樣的季節,落日如同一聲嘆息,從遠方的那片樹林裡出來,只是沒有人懂。

天光很快昏暗下來,邵勇駕車行駛在回鞍陽的公路上。路兩旁高大的毛白楊,金色的葉子簌簌掉落。運糧河路段,前不挨村,後不靠莊,南北空曠,天地蒼蒼,更顯荒涼。

三十年前,每到青紗帳起,時有剪徑土匪,隱在莊稼地裡,搶劫落單的路人。什麼套白狼,勒死狗,打悶棍……時有生。

劉柳鎮上的人,到鞍陽城裡糶米,賣菜。若不坐火車,就三五個約了,結成一夥,提著棍棒,呼喝著,給自己壯膽,咋咋呼呼過去。有點像《水滸傳》中,景陽岡大蟲出沒,商旅過境的做法。

除非實在結不成夥,行人才會乍著膽子,硬著頭皮,獨自走這段路。七十年代,高莊子一青年,拉帶車子到鞍陽賣菜,回來天晚路黑,在此遭遇打劫,險些丟了性命。

這十幾年,國家嚴打了幾次,劫道的事兒,才算塵埃落定,再沒傳出新聞。可打拐上這條道,邵勇就覺與往日不同,隱隱感覺有些異樣。因為不知什麼時候,岔道口上來一輛挎鬥三輪,上面坐著三個年輕人,穿著清一色的黑夾克。

再看後視鏡,一輛灰色五菱麵包,不遠不近地尾隨著。看不見誰坐在車裡,也不清楚車裡有多少人?但邵勇還是看出,三輪車與麵包車之間,存在某種默契。兩者一前一後,似乎早有預謀,而且,從行駛的度與保持的距離上,也不難現兩者之間存在著呼應。

三輪車行駛路線詭異,在邵勇車前飄移不定。邵勇幾次按喇叭,可三輪車就是不肯讓路,始終在路中間晃悠,毫無避讓的意思。再看後面的五菱麵包,突然加追上來。

天擦黑,邵勇開啟近光燈。沉沉的天幕下,朦朧的視野中,只有他們前中後三部車,而邵勇的車子明顯是被有意夾在了中間。

邵勇心頭一緊,莫非他們真是衝自己來的?前段日子,段四給他打電話,說起遼海界出了幾起綁架案,提醒他出門在外加小心。可仗著有功夫,又在家前廟後,他根本沒把段四的話放在心上。他總以為,綁架這種事,只能生在別人身上,不可能掉在自己頭上,如今,他卻生出莫名的緊張!

舊中國,劉柳鎮不少富家遭遇綁肉票。出劉柳鎮往西南,就是著名的南大荒。入夏蘆葦遮天蔽日,一望無際,別說貓幾個土匪,就是藏一支軍隊,都綽綽有餘。歷朝歷代,都派兵圍剿,可匪患仍然連年不絕。

解放前後,為禍一方的幾支綹子,都被軍隊剿了。土匪可說在當地絕了根,可眼前這撥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車開得飛快不說。還故意往邵勇車上貼,擺明架勢,想要伺機逼停自己。

邵勇握緊方向盤,狂按喇叭,一踩油門。豐田霸道隨之向前躥。可前面的三輪車,竟來了個急剎車,橫在路中間。車上三人甩過頭來,把邵勇唬得一愣。只見三人頭上,套著女士黑色長筒絲襪,上面摳著窟窿,露出兩隻眼睛,兇巴巴瞪著自己。

邵勇沒有收腳,右前輪朝三輪車的左面猛撞上去。只聽“嘭”的一聲,三輪車旋轉著撞在行道樹上。在巨大的撞擊下,車上的仨土匪,身子騰空,炮彈一樣激射出去,頭朝下,腿朝上,摔進了路邊溝,出遭遇重創後的悶哼。

後面緊咬不放的五菱麵包,現前面情況不對,了瘋似地追上來。邵勇一踩油門,豐田霸道吼叫著,朝運糧河橋開上去。河對岸有座養殖場。邵勇計劃衝過河橋,到養殖場躲避。邵勇估摸,只要開進養殖場,養殖場裡有人,這幫劫匪就會知難而退。

豐田霸道呼嘯著衝上橋面,可讓邵勇沒想到的是,一輛破舊的農用三輪橫在了橋對面。車後繞出倆人,同樣是黑夾克,黑褲子,黑皮鞋,黑色絲襪套頭,手裡一人拎著二尺多長的鋼管,一個手裡攥著一把藏刀。

邵勇急踩剎車,豐田霸道一個甩尾,嚇得倆小子連滾帶爬,丟了傢什,跳進路邊溝裡,算是躲過一劫。豐田霸道氣勢不減,屁股掃在農用三輪車門上。

又是“嘭”的一聲,接著是噼裡啪啦一陣亂響。農用車門和前擋玻璃,如同遭遇大錘重擊,瞬間飆射出去。霸道車的後擋風玻璃,也如同捱了鐵砂掌,噼噼啪啪閃電般炸裂。

不等後面的五菱麵包靠近,邵勇拔下車鑰匙,踹開車門,從車上跳下來。一個墊步,縱身而起,使了著鴛鴦腳,將剛從溝裡爬上來的兩個綁匪,重新踢進溝去。順勢雙腳落地,踏在溝沿兒上,腰眼攢勁,向前一縱,跳過溝去,踩著田壟,向養殖場狂奔。

五菱麵包車,如法炮製,一個急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出火花,在公路上溜出十幾米,才歪歪扭扭停了下來。沒聽到撞車的動靜,車上這群匪徒才長出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抬眼一瞅,嚇得魂飛魄散,不禁倒抽涼氣。

五菱麵包跟豐田霸道,就差著一張紙的距離,險些來個面貼面。一隻後輪卡在橋面與橋欄板間,另一隻後輪,懸在空中。差著那麼一點,就滾下河去,摔個稀爛。

呼啦!麵包車車門推開,從裡面蹦出五六個同樣黑衣、黑褲、黑皮鞋,黑絲襪罩頭的匪徒。手裡同樣操著鋼管和砍刀。還有一個匪頭,手裡握著一把自制手槍。

看見邵勇想跑,他們如狼似虎,跳過路邊溝,不吵吵,不喊,撒開兩腿,拼命追過來。一時間,昏暗的星光下,人影浮動,如同鬼魅。偶爾,閃爍的刀光,透出瘮人的寒氣。

邵勇跑著,跑著,越接近養殖場,越覺得不對勁。烏鴉鴉佔了一大片土地的養殖場,怎麼連一點燈火都沒有呢?而且,雖說自己練過武,腳步比普通人輕,可地面還是會出振動。可為什麼,這麼大的養殖場,連一點回應都沒有?

邵勇腦袋炸,逆著風,耳朵嗚嗚作響,可還是能感覺到,頭一根根立起來。邵勇胸膛起伏,喘著粗氣。跑到畜舍前,放緩腳步,定睛仔細往裡看——心說,糟了!這是一座廢棄的養殖場,沒有一頭活物。還好,場院夠大,足夠自己跟這幫綁匪周旋。

匆匆掃了一圈,腦子裡飛快畫出逃跑路線,可手上並沒閒著。他把散落在地上的磚頭收集在一塊。人躲進一堵矮牆後。他手裡各掐了一塊,等追趕自己的綁匪再拉近一點距離。

接近養殖場,五六個綁匪放慢了腳步,四下裡尋找邵勇。邵勇瞅著差不多了,從矮牆後閃出來,掄圓右臂,朝這幫綁匪飛磚頭。

“啪!”

碰的還挺準!被磚頭砸中的綁匪,哭爹喊娘。綁匪頭子低聲喝止,“媽了個巴子,別叫了,你想把條子招來啊?快往上衝,把人抓了,好趕緊撒!”

邵勇丟光了磚頭,一頭鑽進養殖場。這群綁匪見邵勇不再扔磚頭,放心大膽地追上來。他們兩兩一夥,朝邵勇藏身的地界包抄。他們動作連貫,身手利索,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小賊,而是常在道上走的慣匪。

兩個持刀的小子,摸到邵勇事前規劃好的撤退路線上。如果這道口子,被這倆小子封住,邵勇就只能等著,被人家甕中捉鱉。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等倆小子現自己,邵勇從藏身處突然跳起,雙腿齊出,狠狠踹在兩個傢伙的胸口。倆小子悶哼一聲,仰面摔倒在地。

邵勇衝出缺口,跳上養殖場的圍牆,踩著牆頭,箭一樣射向畜舍的屋脊。兩腳剛跳上脊坡,就見兩個黑影從屋脊背後翻上來。不容多想,邵勇閃展騰挪,三兩下,到了倆人面前。倆綁匪揮起手中的鋼管,朝邵勇面門砸來。

邵勇見大勢不好,身子向脊上一撲,順勢來了一個側摔。摔可是摔,左腿弓,壓住坡面鐵皮,右腿掄起來,使了個掃堂腿。倆小子站在斜坡上,躲閃不及,被一腿踹下屋頂,“撲通!”“撲通!”掉下圈舍。

未等邵勇起身,又有兩個綁匪,踩著牆頭飛過來。其中一個,一個惡狗撲食,探雙臂,就來抓邵勇的腳脖子,想把邵勇從屋頂上掀下去。

邵勇腿呈剪刀,腰上攢勁,人在空中飛起,雙腿猛地夾住這個小子的腦袋,身子順勢翻滾,將這小子摔下畜舍。

“好小子,有兩下子啊!可你功夫再好,能好過我手中的槍嗎?你身手再快,能快過子彈嗎?乖乖地站好,雙手放在頭頂!”

沒等邵勇鷂子翻身,跟在後面的匪,抬起了手中的自制手槍。

邵勇盯著匪手中那塊烏黑的硬物,慢慢坐起身。心想,真的,還是假的?像他說的,自己能不能比他還快。如果不能脫身,被這幫人抓住,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匪持槍,踩著牆頭,一步一步接近屋脊上的邵勇。再讓這小子接近,自己真的跑不了啦!這時,那幾個被邵勇打倒的綁匪,也向屋脊上圍過來。

邵勇抬起頭,望著夜空裡的星星,“春杏,孩子們,我沒保護好自己,可我不能讓他們逮住,用我來要挾你們。永別啦!下輩子,咱們還做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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