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到了府上,被晾在廳裡,也沒個招呼的人,連上茶的婢女都沒有。就這麼幹巴巴地坐了許久,也未見定國公和國公夫人的身影。
虞葭問:“母親不去看看嗎?”
尤氏這輩子在定國公的愛護下,性子活得恣意,不喜歡的人向來都懶得搭理的。她說道:“她來求見,我就一定要見她?誰給她臉這麼想的?”
虞葭噗呲笑出來,沒想到自己母親性子還挺對胃口。
定國公沒說話,而是讓母女倆自行玩樂,他有事出門去了。
於是,侍郎夫人和宋淑靈在廳裡乾坐了許久,最後被告知國公夫人沒空見,就灰溜溜地出了門。
…
虞葭在正院陪尤氏吃了午飯才回自己院子歇息,等她歇了個午覺起來,就收到了封信箋。
是傅筠派人送來的。
虞葭接過信還鬼鬼祟祟地插上門栓,跑進內室去看。因為她這兩日也得知了點裴家和傅家的恩怨,所以擔心被哥哥知道傅筠寫信給她而不高興。
殊不知,這信都是擱裴景晏眼皮底下送進來的。
開啟信來看,果真裡頭提到了父親的事,虞葭舒了口氣。不過,傅筠邀她明日在金縷河畔見面,這就令她為難了。
要怎麼在哥哥不知道的情況下溜出門呢?
裴景晏假裝不知道妹妹的心思,眼睜睜地看著她裝巧賣乖地給他獻殷勤,還十分享受這等子樂趣。
虞葭在他書房盤旋許久,東摸摸西看看,還拍了一串香噴噴的馬屁。轉頭見裴景晏坐在書桌旁不為所動,煞是苦惱。
她咬咬唇,走過去:“哥哥,我聽說金縷河畔野花盛開,風景極美。那個…”
她傾身,歪頭笑得狡黠:“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裴景晏忍著笑,面上卻是一派端正矜持:“既然想去,那等我後日得空了帶你去。”
“啊,不不不,”虞葭擺手:“我想明天去呢。”
“可我明天沒空。”
“你沒空不打緊,”虞葭道:“我自己去逛逛就行。”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呢。”虞葭心虛。
過了一會兒覺得,這樣瞞著確實不好,索性老實道:“是有一事瞞著哥哥。”
裴景晏放下書卷:“那你說說看,是何事。”
*
次日,金鱗河畔。
碧水悠悠映遠峰,清風習習醉情濃。
傅筠一身白衣翩翩站在垂柳下,閉目迎風,唇角含笑。
他難得有點緊張。
想著今日要跟虞葭說嫁娶之事,從昨夜開始,就已經打了無數個腹稿。怎麼說,用什麼措辭,甚至連她可能會害羞遲遲不肯應自己的情況他都預測到了。
他想,那還是委婉一些吧,畢竟女兒家面皮薄。
傅筠跟虞葭約定在午後,知道她平日裡有午歇的習慣,傅筠便特地約這個時辰點。
很快,不遠處車輪粼粼,小道上緩緩行來一輛華麗的馬車,上頭正是定國公府的標誌。
傅筠忍不住站直了些,目色溫柔地瞧著馬車行到近前,直到看到心心念唸的姑娘款款下來時,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
陽光、湖水、清風,還有遍地的小白花,景緻極美。
卻如何也美不過眼前之人。
虞葭一身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長裙,淺粉披帛繞肩,身姿盈盈,明豔俏麗。
驀地令傅筠想起一句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實在是貼合意境極了。
虞葭踩著翠綠蓬鬆的野草,一手撥開路邊花枝,一手提著裙襬,走得踉踉蹌蹌的。她獨自一人過來,婢女小廝都被留在原地。
到了傅筠跟前,問道:“為何選在這麼個地方?路都不好走。”
“……”
“我也是聽說這邊景緻不錯。”
“景緻不錯,站在道上瞧瞧不就行了,怎麼非得走到這…”虞葭左右瞧了幾眼,這地方還真是挺荒涼僻靜的,她奇怪道:“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來賞景的,不是說要談我爹爹的案子麼?”
傅筠不自在地咳了聲:“事關機密,這裡談最好。”
“……哦。”
虞葭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一歪差點跌倒時,見傅筠伸手來扶,她眼疾腳快地往不遠處平地一蹦。
然後跳上塊石頭,站得穩穩當當的。
傅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