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蘭,是彩蘭回家了嗎?”
看到母親那般蒼老憔悴的模樣,頭頂稀疏的一片白髮,口齒不清,嘴裡卻依舊唸叨著自己的名字。
即使心中對她有再多的怨恨,終究是化為了烏有。
“母親,是我,我是彩蘭,我回來了。”
她在聽到自己說話後,便顫顫巍巍的想要坐起來,奈何試了幾次都不行。
於是自己便坐到了她的床邊,握住了她乾枯如柴的雙手。
然後她好像斷斷續續,吐字不清的對自己說了什麼話,但是當時的自己並沒有聽清楚。
只是一直在安慰她,說她一定會好的。
之後她便回去了,回去沒多久後,哥哥便傳來書信,與信件一同寄過來的,還有一隻灰舊的銀手鐲。
在還沒開啟書信的時候,她就猜到了內容,大機率是母親去世了。
即使早就做好這個最壞的打算,但是當她看到內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捂嘴痛哭了起來。
她猜到了內容,卻沒有料到哥哥給自己的書信居然有厚厚的十幾頁。
哥哥並不會寫字,每次給她傳的書信,都是村裡一個識字的老人幫他寫的。
信上說:
“彩蘭,有件事我藏在心裡很久,本來應該跟著我以後一起埋進土裡的,但是我真的不想讓你一輩子都在埋怨母親。
我知道你怨恨我們把你嫁到皓翎城,覺得是母親為了我,所以把你賣給了有錢人。
其實並不是那樣的。
家中條件一直不好,父親因為意外早早便離開了,母親一個人拉扯我們長大,可是她終究是一個婦人。
她一輩子省吃儉用,白天幫鄰里洗衣挑水,夜裡還要縫製一些小物件,等到隔壁劉叔進城裡的時候幫忙賣掉賺幾文錢也是好的。
隔壁劉叔一家人好,總是會時不時照顧我們,當時村裡還傳起了有關母親與他不好的謠言。
還好劉嬸並非不分是非之人,反而還來安慰母親,讓她不要亂想,可母親本就是個要強的女人。
她自然不願意讓這種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傷害到你和我。
從那日起她便拒絕了劉叔一家的幫忙,每隔十日便走著去最近的一個小城鎮裡賣她自己做的小玩意。
有一次我陪她去過,來回一趟得走三個多時辰。
那時候的你也不過是個小娃娃,自然不記得了。
但是我不是,我告訴母親要出去打工掙錢,她不肯,她讓我就在家裡照顧你,讓我不要擔心銀子的事,她會想辦法的,
後來有一日,她走進城了,一天沒回來,你應該記得這個,因為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們在門口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被一輛乾淨的馬車送了回來。
從此之後村子裡又開始流傳母親水性楊花的傳言,說父親死的早,她一個寡婦年齡也不大,熬不住寂寞。
我記得那天你聽到了,準備上去找她們理論,卻被母親攔住,她將你反鎖在屋裡。
第二天便將你綁上了馬車,跟你說是因為我到了成婚的年紀,家中沒有銀兩所以將你賣給了一個有錢人家當童養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