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帶著兒媳,大孫子,三個人神氣的邁進了縣衙的門檻。
田家這邊的人比劉家還多一個,氣勢上一點不弱。
閆老二此時的注意力不在堂上,而是往周圍尋摸。
主動往衙役那邊湊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塞了些銅板,不多會便從衙門口旁邊的小房間裡搬出兩個凳子來,還在簷廊下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請田夫人和李雪梅過去坐。
劉婆子看得目瞪口呆。
這還不止,田夫人和李雪梅剛剛坐下,就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匆匆尋來。
“田夫人,我們夫人請您到後衙坐坐。”
“謝過方夫人,我們在此便好。”田夫人和氣的道謝。
那婦人見田夫人堅持,沒有再勸,行禮離開後,又很快折返,著人端來一個火盆,放在田夫人身邊。
閆老二不好給女子塞銀子,朝他閨女使了個眼色。
閆玉以田夫人的名義送過去一小串銅板。
這都是大伯教他們提前串好的,十個銅板一串,就是為了預防這種情況。
同為縣官夫人,方夫人知曉田夫人來此,定會派人來請,這是禮數,同樣的,她們去與不去都不能失了身份。
田大老爺還欠著方大老爺銀子,給多了不好,就是全個臉面。
劉婆子覺得心慌了,好像有什麼不對。
不,不會是……
閆老二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大哥說了,人一進大堂,這戲就不用演了,要防著劉家堂前撤訴。
啪!
一聲驚堂木響,將所有人的目光聚集過去。
身著皂服的衙役,位列兩邊,一邊喊“無惡”,一邊喊“惡無”。
閆老二跟著老師上過公堂,這些都見過,有些遺憾虎踞皂班不滿額,喊得沒有人家有氣勢。
閆玉聽爹說過,卻是頭一回親見,稀奇的不得了。
別說,混合音效,聽起來果然像是在喊“威武”。
方大老爺剛剛中間又歇了,竄到後面去和程大人田大人聊了聊,這桉子該怎麼審,心裡有了底。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小人名,名,劉大奇。”劉大奇磕磕巴巴道。
劉大奇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兩隊衙役的近距離混合音響,給他嚇壞了。
那棍子噹噹噹當急促的敲在地上,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他心上。
他沒敢抬頭,也就沒注意到,他旁邊的人,是站著的。
“學生,閆懷文,代田家訴狀。”閆懷文掏出一紙訴狀,雙手奉於身前:“堂上劉大奇,與其母,屢有言語中傷,辱及朝廷命官、官卷,請大老爺依律嚴懲,當堂杖責。”
方大老爺面無表情,心中波浪起伏。
心道:好傢伙!
老田這是收個學生,還送個學生他大哥,這位閆戶書可夠狠的。
當堂反訴不說,還不許拉下去打,要在堂上打。
“閆懷文,你以學生自稱,可是有功名在身?”方大老爺問了一句廢話,但這和之前問堂下何人一樣,都是必須要走的流程。
“學生乃是昌和十三年齊山府之生員。”閆懷文答道。
方大老爺點點頭,慢條斯理道:“閆秀才,今日放告,本縣接下你的訴狀,可事有先後,現在審的是劉大奇訴田家打砸家宅桉。”
師爺有眼色的接過閆懷文手中的狀子,放到大老爺桌桉上。
閆懷文直起身來,又施一禮:“大人,事有因果,才有先後,請大人先公而後私,先正國法,再理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