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小孩,離開家,飛快地爬上了張清兆家那幢樓。
本來,他想把小孩放在門口,沒想到,那扇門竟然沒有鎖!於是,他乾脆把小孩放進了臥室……
郭首義對張清兆說——冷學文滿月那天也中了風,並不是卞××授意的,那屬於他個人的即興創造。
之後,他馬上給卞××打電話來報功。
卞××這才知道,那個嬰兒有中風病。
七月二十三日,卞××在望遠鏡裡看到,張清兆抱著那個小孩和他母親一起下了樓。他的神態很不安,他母親的表情很悲傷。他們匆匆鑽進車裡,冒雨開走了。
當時,他還以為那個嬰兒又中風了。
他沒想到,張清兆這麼快就對那個嬰兒下了手。
實際上,他還有幾十個恐怖計劃沒有用上。
他離開望遠鏡,快步下樓,開車遠遠地跟在張清兆的夏利車後面。他發現張清兆沒有去醫院,而是朝他的老家巴望村開去了,這時候,卞××開始懷疑那個孩子已經被害死了。
進了屯子,夏利車開進了最西頭的那戶人家。
卞××沒有停,他一直開到屯子最東頭,把車停在供銷社門口,鎖好車門,朝屯子西頭走去。
他在張清兆父母家的門前埋伏了幾個鐘頭。天黑之後,他終於看到張清兆抱著那個小孩和他的父母一起走出來。
他在夜幕中跟蹤著他們,一直走進那片樹林。他遠遠地藏在一棵樹的後面,親眼目睹了他們埋屍的整個過程。
這時候他才確定那個嬰兒已經死了。
也就是說,他的復仇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可是,不知為什麼,他沒有絲毫激動的感覺,而是突然慌張起來。
埋著埋著,張清兆停下了,說:“媽,你聽沒聽見有人在笑?”
這句話把卞××都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沒笑。
他也沒聽見有人笑。
他四下看了看,曠野裡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視野裡只有那束手電筒的光,還有三個晃動的人影。
他想,也許是這個殺人犯太緊張了,耳朵出現了錯覺。
埋完了死嬰之後,張清兆一家三口走了,手電筒的光越來越遠……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在地上,是活的;一個在地下,是死的。
卞××從樹後閃出來,摸黑來到那個墳包前,像老鼠一樣用雙手扒土。當他的手碰到那個死嬰軟軟的身子時,乾嘔了一下。
終於,他把那個死嬰扒了出來,夾在腋下,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屯子,把他放進車裡,然後朝濱市開。
那時候,張清兆在巴望村還沒走。
一路上,卞××感到萬分恐懼,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
車裡很暗,只是借了一點點前面車燈的光。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死嬰的臉本來朝上,現在卻轉了過來!那雙眼睛半睜著,好像在看著他。
想了一會兒,他認為這個死嬰的身子之所以轉動,是因為車顛簸的緣故。
他停了車,把死嬰重新擺正,讓他臉朝上躺著,然後繼續開車。
又走了一段路,他再次回頭看了看——那個死嬰又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