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勇咕咚一聲,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仍舊很本分地道:“乾糧就很好了。管飽,也好吃。”
渴望卻嘴硬的樣跟南京的小公爺徐鵬舉很像,不同的是秦堪對二人的態度。
楊志勇偷偷咽口水的樣惹人喜愛,而吃貨小公爺,卻令秦堪忍不住想在他菜裡放砒霜……
……
“大人,聽葉教習說,我們將來要輪流去邊鎮跟韃打仗。對嗎?”
“對,你怕打仗嗎?”
楊志勇使勁搖頭:“不怕,咱們在野狼峪遇到伏擊時,小的親手宰過十幾個人,剛開始怕,後來覺得跟我小時候在林里宰野狗沒什麼不同。都是一矛捅進去,都是一樣紅色的血,不同的是野狗可以烤了吃,人不能吃。”
秦堪笑道:“你們跟普通的官兵不一樣,你們不僅僅要上陣廝殺。還要讀書識字,學兵法。學一些千百年來都沒人嘗試過的新式訓練……”
目光望向遙遠的天盡頭,秦堪的聲音如一縷穿透迷霧的豔陽。
“你們,是我改變這個時代的希望,是我唯一的資本。”
……****
遼陽城外,朵顏衛的一萬騎兵正排成有序的佇列,緩緩開拔。
按照花當與秦堪的談判結果,朵顏衛獲得了新的牧場,但是牧場不在大明境內,也不知這位欽差大人到底在想什麼,非要把原屬於海西女真部的四平作為三個互市之一,不僅如此,連四平附近方圓百里的草原也劃給了朵顏作為他們的新牧場。
有新牧場當然是件好事,唯一的麻煩便是……秦堪說了,新牧場需要朵顏衛的勇士用手中的刀劍奪回來,至於這其中死多少人,秦堪不管,這塊草地肥沃的牧場誰搶到了,明廷便承認它是誰的。
花當骨裡是個非常有野心的人,牧場對草原上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於是秦堪儀仗啟程回京後,花當也下令麾下勇士開拔。
接下來朵顏衛這一萬騎兵要做的便是跟海西女真部打一仗,將四平這塊肥沃的草地搶過來。
塔娜騎馬行走在隊伍中間,一臉不耐地聽著花當的嘮叨,心裡卻恨死了那個漢人狗官。
他倒走得灑脫,她卻被額直革唸叨得快瘋了,她很不解,既然漢人都已跟朵顏正式結了盟,為何額直革還要堅持把她嫁給那個漢人狗官?明廷正式的結盟文書不比聯姻更有效嗎?何必多此一舉?
無盡的羅嗦和唸叨比刀光劍影更可怕,塔娜很快便受不了了,一賭氣乾脆捂著耳朵策馬跑遠。
領著十幾名隨從,飛馳在隊伍的最前端,耳邊只聽得呼呼的風聲,鋒利如刀般的寒風劃得臉上生疼,塔娜卻渾然不覺。
心很亂,她一直認為自己是草原的女兒,將來會嫁一個精壯魁梧的蒙古漢,這個漢能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用最鋒利的刀,殺最多的敵人,高興時仰天哈哈大笑,發怒時長身而起大殺四方,這樣的英雄豪傑才配得上她這顆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而不是把她許配給一個弱不禁風,書生般的文弱漢人。
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將來怎樣和一個不慍不火一張嘴卻能氣死人的漢人過一輩。
——幸好漢人狗官拒絕了婚事,識趣回京了,這是塔娜目前為止對那個狗官唯一的好感。
想到這裡,塔娜的嘴角不知怎的忽然勾起一抹淺笑,笑容如同珍珠擦去了塵埃,綻放出最奪目的光華,身旁十餘名隨從騎在馬上呆了,眼中不可掩飾地露出愛慕的光芒。
塔娜這個名字,在蒙語裡本來便是珍珠的意思。
她,絕對配得起這個名字。
一望無垠的草原盡頭,不知何時升起一團濃黑的烏雲,在天盡頭如海如潮,時卷時舒。
塔娜有些詫異地抬頭瞧了一眼,身旁的隨從們卻紛紛猛地勒住了馬。
著隨從們疑惑到驚愕,最後無比駭然的表情,塔娜心中不由一緊。
“韃靼的軍隊!”一名隨從指著遠方那一團烏雲驚駭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