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是宗教核心下的……一場悲歌。
正因此,烏利爾不想再去思考其他任何繁冗的事,不想去看是誰在演奏,他現在只想要進入故事中,看看到底是一場什麼樣的悲歌?
會是,和‘他’的情況一樣嗎?
此時此刻,坐在烏利爾對面的路易吉,正沉浸在《黑羊告罪曲》的演奏中。
他如果知道,烏利爾已經聽出了聖潔故事下的“黑暗悲歌”,估計也會被嚇到。畢竟,《黑羊告罪曲》的真正悲歌章節,是在中後期。
前期的篇章,只是講述一個無憂無慮的教士,在修道院裡傳播福音。
只是透過前期的篇章,就把握住整個樂曲的悲劇核心。
路易吉是沒辦法做到的。
烏利爾有這樣的能力,便說明了他遠超路易吉的音樂鑑賞水平……當然,這也是烏利爾本身就擅長宗教音樂,而創作《黑羊告罪曲》的教士,本身就是在信仰已經偏了的時候,創作出這首樂曲的。想要讓一個異端者,創作完全潔白無瑕、歌功頌德的宗教音樂,那太難了。
所以,烏利爾一聽就能聽出內中蘊含的不滿。
如果是其他型別的音樂,烏利爾此時已經會不耐煩了,連音樂的底層情感都沒辦法純粹,算什麼好的音樂?
但這是宗教音樂,且底層情感是:聖潔下的悲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恰好契合了烏利爾的心境與……困境。
所以,縱然《黑羊告罪曲》的前篇,沒有那麼的純粹,可還是抓住了烏利爾的耳朵……他無比期待著,中後篇那悲歌的發洩。
很快,音樂的走勢開始慢慢變化。
清亮、間接的音符,開始被繁複與偶爾出現的雜音所取代。
這也意味著,《黑羊告罪曲》進入了中篇。
本來無憂無慮的虔誠教士,被上面安排到“傳播福音”、“開導迷羊”的崗位上,也是在這時,他從教眾的禱告裡,聽到了無數黑暗的內幕。
而這些黑暗的內幕,導致教眾苦難的事,絕大多數都是權欲的壓迫,而在他所生活的幼格里斯公國,他所信仰的“西圖教”,就是最大的權利機構,“蒼天之主”西圖就是唯一的神明!
可在神權治國的地域,百姓卻被權貴欺壓……這背後,如果沒有西圖教的默許,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他所信仰的“西圖教”,原來就是黑暗的源頭……
《黑羊告罪曲》中篇的內容,講述的便是這麼一位虔誠教士,因為見證了黑暗,尤其是黑暗還是因“信仰”而起,他的心態慢慢發生了轉變。
這一篇章,已經有了悲歌的起韻。
烏利爾聽到這裡,已經徹底的入了迷。他彷彿進入了《黑羊告罪曲》的故事中,只不過他在故事裡,並非是那虔誠的教士,而是那些在神權之下,被滾滾推平的無數悲慘平民中的一個。
烏利爾的情緒在波瀾的起伏著,他聯想到了自己,在聖光教會的浩瀚神權下,自己以及……他,都只是被無情車輪壓過的一道轍。
這種情緒的波動,已經不是內心的氤氳,而是外顯在了烏利爾表情中。
而路易吉在不經意的抬頭間,恰好看到了烏利爾的表情。
這是以往路易吉演繹樂曲時,從未出現過的一幕。
路易吉眼睛一亮,心花瞬間盛放,這說明這次的樂曲真的正中下懷,走進了烏利爾的內心之中!
路易吉很清楚,自己的技術,在短時間內沒辦法再提高,想要在烏利爾這邊得到更高的定席,只能從樂譜入手。
如今樂譜沒錯,《黑羊告罪曲》已經走入了烏利爾心中,那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就很簡單了……
全力以赴,投入更多的感情,讓自己和《黑羊告罪曲》的主角,也是創作者——那位幼格里斯公國的教士,合而為一!
你既是我,我既是你。
徹底的融入進角色中,將情感牽引達到最大!
其他樂譜,路易吉是很難做到如此融入角色的,但《黑羊告罪曲》不一樣,安格爾在肖克的鬼屋裡,為他爭取到了三天的時間,還製造了和《黑羊告罪曲》核心完全一樣的幻象,彼時,他就是故事裡的主角,他在幻象中親身經歷了創作者的一切,包括最後的那場釋放一切,釋放自我的徹底悲歌!
如今,只不過是找回當時的狀態罷了。
這對於路易吉這樣一位演繹大師來說,並不難。
而且,路易吉和其他演奏家有一些不一樣。他是拉普拉斯的時身,而拉普拉斯的每一個時身、準時身,都會放大自身某一個特徵。
就譬如準時身“梅姬”的特徵,就是“對善者的寬容”。
路易吉也有自己的獨特特徵,那便是“對夢想的追求”。
一旦路易吉制定了某個目標,並開始進入到“逐夢”狀態後,他的熱血將被點燃,他的感官將會放大,所有的一切都會向好。
類似於一種天然的全方面增益效果。
這種增益,甚至還有對“感染力”的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