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不要放棄期望,別忘了,有那位大人在。”
“那位大人,她能救得了倫科先生嗎?”
“我聽說一些海運公司的貨船上,會有超凡者鎮守。傳聞他們無所不能,如果真是這樣,那位大人應該有辦法救治吧?”
低迷的氣氛中,因為這句話稍微緩和了些,在魔鬼海混跡的普通人,雖然依舊不瞭解巫師的能力,但他們卻是聽說過巫師的種種能力,對於巫師的想象,讓他們拔高了心理預期。
或許,真的有救也說不定?
在眾人期待著“那位大人”大發神威,救下倫科先生與巴羅船長時,“那位大人”卻是臉色蒼白的靠在醫療室牆上。
“阿斯貝魯大人,你還好吧?”一個穿著白色醫生服的男子擔心的問道。
娜烏西卡捂著胸口,冷汗浸溼了鬢角,好半晌才喘過氣,對周圍的人搖搖頭:“我沒事。”
“需要我幫你看看嗎?”
娜烏西卡:“不用,肉身的傷勢算不了什麼。”
周圍的醫生以為娜烏西卡在忍耐傷勢,但事實並非如此,娜烏西卡的確對肉身傷勢不在意,雖然當下傷的很重,但作為血脈巫師,想要修復好肉身傷勢也不是太難,十天半個月就能恢復完全。
最難的還是非肉身的傷勢,譬如精神力的受損,以及……靈魂的傷勢。
這些,是普通醫生無法救治的。
娜烏西卡強忍著胸口的不適,走到了病床附近,詢問道:“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多虧大人的及時治療,伯奇的肋骨斷了幾根,臟腑的傷勢也在癒合,他的生命應該無憂。”
“巴羅船長的傷勢雖嚴重,但有大人的幫助,他也有好轉的跡象。”
一旁另一個醫生補充道:“不過,未來就算好起來了,他的頭顱形狀也依舊有很大可能會變形。”
“是的,但這已經是萬幸之幸了。只要活著就行,一個大男人,頭顱扁一點也沒什麼。”
說完了伯奇和巴羅的傷勢,娜烏西卡的目光放到了最後一張病床上。
伯奇的病床邊上只有一個醫護監測,巴羅的病床邊上有一個醫生帶著兩個醫護,而最後一張病床附近卻是多個醫生共同忙碌著,包括小跳蚤在內。
從人員的分配來看,就知道顯然是最後一張病床的病人最為嚴重。
娜烏西卡走了過去:“他的情況有好轉嗎?”
一陣沉默後,滿頭大汗的小跳蚤哀傷的搖搖頭。
對面戴著口罩,同樣疲憊的眾醫生也滿眼的無奈:“我們竭盡全力了,可倫科先生的生命,依舊在迅速的流逝。”
這種流逝不是來自毒,而是吞下秘藥的後患。
瘋狂之後,將是不可逆轉的死亡。
他們連這種秘藥的後患也無法解決,更遑論還有毒素這個天塹。
在一眾醫生的眼裡,倫科已然沒有救了。
但是,倫科畢竟現在還有殘喘的呼吸,哪怕付出一萬個努力也得不到回報,他們也依舊會付出。這也是眾人圍在倫科身邊不離不棄的原因。
娜烏西卡看著躺在病床上慘無人色的倫科,腦海裡卻是回憶起了不久前在那個石頭洞裡發生的事。
她當時雖然昏迷著,但靈性卻感知到了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
她聽到了倫科向伯奇交代的遺言:離開幽靈船塢島後,將他的死訊傳給遙遠的家人。
這麼平淡的遺言,像極了她最初混跡大海,她的那群手下誓死跟著她闖蕩時,立下的遺囑。
別看他們在海上是一個個浴血奮戰的前鋒,他們追逐著刺激的人生,不悔與巨浪搏擊,但真要立下遺言,也依舊是這般平淡的、對遠方家人的愧疚與寄託。
娜烏西卡也記得,當他們躲在石頭洞仍舊被發現時,倫科沒有任何抱怨,顫抖的站起身,拿起騎士劍,將所有人擋在身後,無畏的說道:“你們的對手,是我。”
這是用生命在堅守著內心的準則。
雖然娜烏西卡不喜歡騎士那聖母般的標準,但願意踐行一切正義的準則至死的人,卻是娜烏西卡所欣賞的。